明道一时迟疑。
我说:“你用不着两个力士,选一个留吧。”
明道身子颤了下,道:“弟子,从来没有杀过人。”
我温声道:“凡事总有第一次,他们死,总好过你死。玄相在京城修行这么多年,不进反退,想是仙基有误,那个替玄相采买生口用于修行的,不是废物就是叛徒,留着没什么用,你去除掉他吧。”
说话间,脚步声响,郑定海果然转了回来,手里拿着两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见明道跪在地上,也没理会,把文件袋递过来,道:“三仙观案子的卷宗,全部内容太多了,不方便也没必要,这是最核心的内容。”
我把手中那支烟再递过去,道:“郑先生是做大事的人,这诚意我收下了。且回去看我的诚意,再好想想我们之间应该怎么合作。想不好,可以再来,我们一起商量。”
郑定海看着那支烟,终究没接,自己掏了一包倒出两支颗,一支自己叼上,一支递给我,道:“我不抽外烟,太冲。抽我的吧,熊猫,味儿不错。”
我笑了笑,接过来就着郑定海的火机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品着,道:“天下第一烟,久仰大名,果然不错。”
郑定海就把那包烟放到文件袋上,道:“喜欢的话,拿去抽吧。这烟一年就产几百盒,不好弄,平时我也舍不得抽。”
我说:“谢了。我还需要点东西。郑公子的全名,生辰,最后时刻的照片,血或发随意一样。”
郑定海点了点头,没有问我要干什么,就那么默默把一支烟吸尽,起身离开。
我打开文件袋,取出里面的卷宗,慢慢翻看一遍即点火烧掉,起身返回地室,没理会跪着不动的明道。
明道跪了一整夜,直到天光大亮,才起身离开三仙观。
我换了曹奇的面孔,前往那东南亚富商所住酒店,规规矩矩地在前台请见。
前台服务员往房间里打电话后没大会儿,就下来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大眼睛瓜子脸,腰细如柳,臀圆若月,风情满满却毫无轻浮之气。
这是跟在那富商身边的秘书,就住在同一个套房里,白天晚上都有事情做,很忙。
我拿出个黄惠理的信物给她看了,便被领到楼上套房,见到那个富商。
这富商姓曾,叫曾云祥,在印尼经营木材生意,身家亿万,父辈参加过李文雪组建的华侨筹赈委会员,跟国内这边有些香火情分,来京城跑动关系谋求联系也不仅仅是因为黄惠理的谋划,而是自身也有这个需求。
老千设局,上上者顺水推舟,无痕无迹,水到局成。
曾云祥看过信物,很客气地请我坐,又上了茶水点心,这才问:“老哥是黄先生的人?”
我微微一笑,伸手拿起一块点心,一翻掌便隐去,道:“兄弟地下湿,跑单捞黑窖,跑海人送了个亮号叫飞仙,早年在广西与黄爷有过些交际。”
曾云祥一脸茫然。
那女秘书便凑到他耳旁轻声道:“飞贼,姓曹。”
我一挑眉头,看着那女秘书,抱拳道:“失敬,没看出大姐也是跑海的老相客,敢请教贵姓。”
女秘书温柔微笑,侧了侧头,没有回话。
曾云祥道:“曹老哥是吧,小娜家里以前是混江湖的,不过从父辈起就做了正行,她是加查马达大学毕业,毕业就入职我们集团。”
我说:“洗脚上岸两辈人,还能把春典传下来,这是跑海的心不死,撂了帆子不张可不代表船不跑。”
这女人应该就是黄惠理能够与曾云祥搭上关系的关键人物。
而且从黄惠理出国后的经历来推断,她家里很可能同义海会有敌对关系,否则黄惠理绝不会用她。
曾云祥听不懂我说什么,却也不肯让我牵着鼻子走,道:“曹老哥,你们这春典我听不懂。我不是江湖人,这次来也不是要办江湖事,就别这么讲话了,听着我难受。”
我说:“春典是跑海穷哥们撂自家兄弟底的门面,说起来像那么样,可实际上不了台面,曾老板这样的富贵人不喜欢也正常。不过典可以不对,话却不能不说明白。黄老先生是江湖前辈,托我的也是江湖事。曾老板不是江湖中人,能跟我讲这江湖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