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柠看着自己的输液袋,眼神有些失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包间,那顿未吃完的饭,那一句接一句的“凭什么”。
“我对她说,‘我想?追她’。”她轻声说,唇角扯出一丝苦笑,“我说‘我在追你’,说得那么笃定,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只要?我开口,一切就能重来。”
“可她看着我,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说,我凭什么觉得,她还在等我。”
“她说,不想?做我退路里的备选项了。”她的声音低下去,几?乎成?了呢喃。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输液管滴答的声响。窗外微风吹过,吹掉了树上仅存的几?片黄叶,可她眼里,只有沈嘉言转身时那抹冷笑,和那“咔哒”一声关上的门。
“晚柠。”吕馨握住她的手,“我觉得,有些事,嘉言应该知?道。”
温晚柠抬眼,眸光微动,没有说话。
“她该知?道的,不仅是你现在有多喜欢她。”吕馨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而是你当年,为什么推开她。”
温晚柠闭上眼,喉头?剧烈滚动,当年的那段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哥哥的前车之鉴、父母的干涉、爷爷的阻拦,让她刚刚准备踏出去的那只脚不得不收了回来。
温晚柠看着吕馨,目光复杂,“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过去已经发生,我对她的伤害也已经造成?。”
她转头?望着窗外,语气低沉,“我不想?用苦衷去稀释我的错,推开她,是我做的决定,无?论理由是什么,痛是她承受的。”
“我不是要?你求她原谅。”吕馨深呼口气,柔声道:“我是希望她知?道,你当年的选择,不是不喜欢,而是······太清醒地喜欢着。”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她有权知?道真?相。不是为了和好,而是为了让她不再活在‘我不够好’的误解里,你宁愿背负‘冷酷’的罪名,也不愿让她知?道你曾为她退让过,这不公平。”
温晚柠沉默良久,还是轻轻摇头?,“我怕,怕她会觉得,这一切只是我的借口。”
吕馨没再争辩,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我不逼你。”
可她心里已经替她做了决定,无?论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晚柠会不会怪她,她都应该那么做。
※
沈嘉言已经失眠了几?个晚上,脑袋里总是回想?那句“我在追你,言言”。
那声音像一根细线,缠在她的神经上,一碰就颤。
她闭上眼,是温晚柠俯身靠近的侧脸,是她眼底那片她从未见过的坚定;睁开眼,是手机屏幕漆黑的对话框,是那句“晚安”还静静躺在聊天记录里,像一颗沉在深海的星。
她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房间冷得像冰窖。窗外,城市灯火依旧,可她觉得自己像被隔离在外,听?不见喧嚣,也找不到?出口。
慢慢起身,她不自觉地来到?展示柜前,柔和的射灯从上方洒落,在玻璃表面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也照亮了柜内静静陈列的物件。
她隔着玻璃看着整齐摆在里面的定制鼓棒,温晚柠送她的生日礼物。
即便?当年她下定决心不再联系她,也没有丢掉鼓棒。
她把它?们放进?展示柜,像封存一段不敢触碰的过去。她告诉自己,这是纪念,不是留恋,这是成?长的见证,不是未断的牵连。
打开柜门,她伸手轻轻抚摸鼓棒,耳边又响起那句“我在追你”。
追她?怎么追?用一句轻飘飘的告白,就能让她相信,这一次,她不会再次消失?
她不敢信。
可心底又有个声音在低语,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呢?如果她真?的从未停止喜欢你呢?
倏地,她缩回手,关上柜门,像是要?锁住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片刻,接起电话,“喂,你好。”
“嘉言,我是吕馨。”
沈嘉言微怔。
很?久不联系的吕馨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嘉言?”吕馨没有听?到?对面的回应,确认了一遍。
沈嘉言敛神,温声道:“是我。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