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片刻,目光落在那团晕开的墨迹上,仿佛在审视自己失控的情绪,随后,她轻声说,“我?······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韩予初没接话,只是静静听着。他知道,这句话从温晚柠嘴里说出来,有?多?不容易。
她向来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是法庭上步步紧逼的律师,是理性至上的温晚柠。
可这一次,她承认,她错了?。
“我?以为,只要我?开口说‘我?在追你’,只要我?站到她面前,她就会?原谅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自嘲,“我?忘了?,她不是案件,不是逻辑,不是我?能?用证据和条文说服的对象。”
“她是沈嘉言,是那个被我?深深伤过的女孩。”
她抬起头,眼神里没有?泪,只有?清醒的痛,“我?太着急了?。我?一厢情愿地以为,她还喜欢我?,就是一切可以重来的信号。可我?没有?认真想过,她是否还敢接受我?。”
喜欢,或许还在,可信任,早已碎了?一地。
“所以,”韩予初看着她,“你打算放弃?”
温晚柠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城市深夜的灯火。她的影子映在玻璃上,单薄却挺直,“我?不想放弃。”
“但我?不能?再用‘爱她’的名义,去逼她面对过去。她需要的不是我?的告白,是安全?感,是确认这一次,我?不会?转身离开。”
韩予初点点头,浅笑道:“作为亲人、好朋友、合作伙伴,我?尊重你的决定,也全?力支持你,只是,”他敛了?敛笑,正经道:“别把?工作堆的太多?,让自己太累,身体也很重要。”
温晚柠回身看他,“我?知道。”
第二天?一早,因?为有?案子,所以温晚柠早早来到律所。
昨晚工作到凌晨,最近情绪又经历了?一场风暴,她只睡了?不到四小时。清晨的冷风一吹,胃里就泛起一阵阵钝痛,像是有?人在里面缠了?一圈冰冷的铁丝。
她坐在办公桌前,脸色微微发白,指尖不自觉地按着小腹,眉头轻蹙,却仍强迫自己盯着文件,逐字逐句地核对证据链。
路过的韩予初一眼就看出她状态不好。
他停下脚步,站在她办公室门口,没直接进去,而?是敲了?敲半开的门,“温律师,脸色这么差,昨晚又熬到几点?”
温晚柠勉强抬头,挤出一个笑,“还好,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有?点?”韩予初走进来,目光落在她紧按着腹部的手上,“你都疼出冷汗了?。”
他语气一沉,“又没按时吃饭?”
温晚柠没否认。最近的确没什么胃口,饭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后来又伏案到深夜,胃早已发出警告。
韩予初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五分钟后,他端着一杯温水和一盒胃药回来,放在她桌上,“先喝点热水,把?药吃了?,一会?儿就要开庭,你现在把?自己搞垮了?怎么办?”
“如果实在坚持不了?,申请延期开庭吧。”他又补充道。
“不用。”温晚柠仰头把?药吃下,“况且马上开庭了?,申请延期太麻烦。我?吃了?药,休息一会?儿就能?好了?。”
韩予初无奈摇了?摇头,“行吧,上午我?也要去法院,一会?儿开车带你,你别开车了?。”
“嗯。”温晚柠喝着水用鼻音回应他。
少时,韩予初载着温晚柠来到法院。
温晚柠和她的当事人见面后,嘱咐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就一起进入法庭。
庭审从上午九点开始。对方律师咄咄逼人,试图在证据链上寻找漏洞。温晚柠全?程保持冷静,逻辑清晰,言辞锋利,每一个反驳都精准有?力。坐在她身边的当事人频频点头,眼神里满是信任。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胃部的疼痛从开庭半小时后就开始隐隐作祟,像一把?钝刀在体内缓慢地搅动。
随着时间推移,那痛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剧烈,冷汗顺着她的脊背滑下,浸湿了?衬衫。她咬紧牙关,手指在桌下死死掐住掌心,用疼痛对抗疼痛,脸上却始终维持着冷静的神情,连语速都没有丝毫紊乱。
终于,法官宣布休庭,对方败诉已成定局。当事人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连声道谢,她只是轻轻点头。
一走出法庭,那股强撑的力气瞬间崩塌。她脚步一晃,几乎站立不稳,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晚柠!”韩予初早已在法庭外等候多时,一见她脸色惨白、身形摇晃,立刻冲上前扶住她。
“没事······”她想开口,却只挤出两个字,胃部一阵剧烈绞痛,让她瞬间弯下腰,额上冷汗涔涔。
“别说了?!”韩予初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扶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半架着她走到车边,扶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