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家?呵呵,二十年前,我就该顺手灭了他们!”楚浪涛冷笑一声。
据他所说,二十年前,向来与楚家不睦的柳家带几大世家一同围攻楚家城,楚家上下一心,柳家不敌而退。事后楚家算账,柳家倒台,剩下几个世家被楚家重罚,赶到了落梧州边界。
司马家就是当初跟随柳家作乱的世家之一,原本龟缩在落梧州一角十几年,近些年来却不知为何实力飞涨,横空而出了好几个炼虚修士——很快,司马家便不把楚家放在眼里,趁着楚浪涛闭关这几年,两家频有摩擦。
沉墨清见膝上的雪白小兽伸长爪子去够头顶的杯盖,好心地将杯盖移了移,挪到毛绒小短爪够不到的地方,道:“楚家主的意思是,司马家先前实力平平,这几年却突飞猛进?”
楚浪涛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天知道他们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群好吃懒做的世家子弟,停在一个境界几百年不动,近些年却和拔萝卜似的一个接一个冒了头。”
沉墨清与苍舜对视一眼,苍舜对他伸爪,在空中划拉两下。
沉墨清会意,拿走了雪白小兽脑袋上的白玉杯盖。
又顺手将喝完的茶盏轻轻放到了那只小脑袋上。
苍舜:“?”
头顶一只小茶盏的雪白小兽气呼呼地趴在年轻人族腿上,揣起两只小爪子,气呼呼地忍了。
家主出关,少家主回归,震退司马家,三件喜事加在一起,当晚,楚家城就办起了热闹的庆祝晚宴。
众人席地而坐,不分高低,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十分随性。
楚家有好酒,是沙漠一种特有的果子酿成,酒液清澈,入口清甜,酒香淡而细腻。
薄底的白瓷碗盛了七分酒液,沉墨清浅尝一口,放下瓷碗,一只小脑袋飞快凑了过来,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沉墨清对上那双眨巴眨巴的赤色妖瞳,见妖皇神色如常,道:“咪咪也会喝酒吗?”
【酒不好喝,我不喜欢】苍舜看着那只修长的手轻贴白瓷,在篝火暖光下,透出漂亮的白玉釉质,【你这个好喝】
又低头喝了一口。
沉墨清取了个新碗,倒了小半碗酒给他,结果这只妖皇脑袋一扭,挪开了。
又凑到他手边,喝他碗里的。
不远处,几个原本想去敬酒的楚家弟子嘀嘀咕咕:“完蛋了,看他们气氛,完全凑不进去。”
“稍微靠近一点都感觉自己身上大放佛光了……”
另一侧,又有几个楚家弟子一边偷瞄那对远近闻名的道侣,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什么,又写又画,时不时发出嗷嗷声。
白日一战,楚轻崖让不少年轻一代都为他改观,此刻身边也有三五同龄人凑一起喝酒。
“楚轻崖,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干嘛老是穿着绿衣服啊?”
有个楚家弟子笑着打趣。
“夏天穿完冬天穿,一年到头都是这个色,咋就那么喜欢?”
楚轻崖先前狂饮了几坛酒,脸庞被熏得通红,已有八分醉意,闻言居然一怔。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地抱着酒坛嚎啕大哭。
身边的几个年轻人顿时慌作一团,连问怎么了,问了好几声,才听得楚轻崖哭声哽咽,字不成句:“你们都忘了……都没人记得了……”
“姐姐……姐姐她最喜欢穿绿衣……”
二十年前,世家围楚,他的姐姐在漫天火光里,为他挡下了那穿心一剑。
酒气太熏人,熏得平时没有的眼泪一直往下掉。方才一起饮酒作乐的楚家弟子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不远处,楚不渡一言不发地起身,走进火光照不见的夜色里。
——第二日,楚不渡暂卸少家主一职,开始闭关苦修。
这一夜,楚家城依然在篝火的明光中,酒香飘满城池。
夜下清泉,雾气氤氲,波光粼粼。
年轻修士姿态放松地倚靠池岸,乌发如云雾散于水面,一袭单衫皆被水汽浸湿,透出大片莹白玉色。
楚家暖池,灵力滋养,确实是个上好的修行之地。
就是……
沉墨清垂下被雾气染湿的眼睫,看着身边漂着的一团毛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