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里,那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在陈凡的个人终端上停留了十秒,然后化作一串无意义的乱码,自行销毁。
“你的行动,将被需要。”
陈凡放下冰冷的酒杯,指尖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着。
“需要?”他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抹嘲讽,“我现在连温一杯茶都做不到,你能需要我做什么?”
灵的警告,证实了他最坏的猜测。箴那个疯子,在发现无法编辑世界“代码”之后,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制造一个逻辑悖论,一个“bUG炸弹”,试图让整个世界的“服务器”陷入死循环,从而逼迫“管理员”现身。
一个彻头彻尾的自杀式袭击。
去阻止他?
陈凡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在“防火墙”的绝对压制下,万法皆寂。自己现在这具化身,力量被削弱了九成九,本质上和一个身体强壮些的凡人没什么区别。而箴,哪怕同样被压制,他麾下那群“破壁主义”的狂人,依旧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硬碰硬,无异于螳臂当车。
更重要的是,陈凡清楚,箴和陆川,都只是“病症”,而不是“病因”。
真正的敌人,是那个冰冷、无情、笼罩整个宇宙的“静默协议”。是那个为了保护梦境稳定,不惜将梦境变成一潭死水的、自己沉睡的本体意志。
不解除这个“防火墙”,一切都是空谈。即使这次阻止了箴,下次还会有“李”、“王”,用更疯狂的方式来挑战这个牢笼。
“你不能用程序本身去对抗防火墙……”陈凡的思绪飞速运转,“因为防火墙的优先级,永远高于所有程序。”
他看着自己倒映在酒杯里的、平平无奇的面孔。
“但如果……我不是程序呢?”
一个念头,如同在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的脑海。
这个“方舟”宇宙,以及其中的一切,包括灵、箴、陆川,对于沉睡的本体而言,都只是“梦境”中的数据,是“程序”。
但“陈凡”,这个来自地球的灵魂,不是。
他是“用户”本人。
防火墙能压制梦境中的一切“变量”,但它能压制“做梦者”本身的回忆吗?
“防火墙的底层逻辑,是保护‘梦境’不被唤醒,维持‘沉睡’状态。”陈凡的眼睛越来越亮,“可如果,有一个信号,它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不会引起‘熵’值变化,它唯一的目的,是证明‘我’的存在……防火墙会如何判定?”
它会判定为……无法识别的、无害的垃圾数据?
还是说……它会因为触碰到了那个沉睡意志最深处的“自我认知”,而产生一丝……共鸣?
就像一段被遗忘的旋律,一幅深藏的童年画面,突然在耳边响起,在眼前浮现。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悸动,是任何逻辑和规则都无法解释,也无法压制的。
“对……不是武器,不是工具……”陈凡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彩,“是一把钥匙!一把用‘记忆’打造的钥匙!”
他要在法则寂灭的时代,制造一个“共鸣信标”。
信标的核心,不是符文,不是源码,不是任何这个宇宙能够理解的东西。
而是他穿越前,在地球上,用老旧mp3循环了无数遍的一段古典吉他旋律。
是他二十岁生日时,父母用dV为他拍摄的,那段充满了噪点和笑声的家庭录像的“信息片段”。
这些东西,对这个庞大的梦境宇宙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废料。
但对那个沉睡在虚无之中的“陈凡”本体而言,是唯一能够锚定“我是谁”的坐标!
三天后。
曾经辉煌一时的法则应用第七研究院,如今门可罗雀。巨大的“天涯”系统符文矩阵,像一座冰冷的钢铁坟墓,矗立在主控室中央,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陆川和他最顶尖的团队,围坐在一张会议桌旁,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颓败和迷茫。
“我们的理论没有出路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学者声音沙哑,“世界……不再需要我们了。”
“是箴!是那些破壁的疯子!他们引来了天罚,却要整个世界为他们陪葬!”年轻的研究员依旧愤愤不平。
陆川沉默着,他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这双手曾经能撬动法则,建立起惠及亿万人的“共存主义”网络。而现在,他连最简单的【净水】符文都无法激活。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普通工装,看起来有些懒散的青年,走到了他们面前。
正是陈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