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想借用一下你们的实验室。”陈凡开门见山,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借一块面包。
所有人都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目光看着他。
“年轻人,这里不是游乐场。”老学者皱起眉,“我们正在……哀悼一个时代的逝去。”
“不,你们只是哀悼自己的玩具被收走了而已。”陈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们造一个全新的玩具。”
他将一个数据板扔在桌上。
上面没有复杂的符文阵列,没有深奥的法则模型,而是一张……看起来像上古时代的物理电路设计图,以及一段……音频文件的波形图?
“这是什么?”陆川拿起数据板,眉头紧锁,“一种……信号发射装置?结构太原始了,而且核心振荡器的频率……没有任何意义。”
“它就是没有意义。”陈凡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我要你们,用最原始的物理和工程学手段,把它造出来。不用灵气,不用法则,就用电线、晶体管、和你们的双手。”
“荒谬!”一个研究员拍案而起,“你是在羞辱我们吗?在整个世界都被法则遗弃的时候,你让我们来玩这些原始人的积木?这东西能干什么?向太空播放音乐吗?”
“说对了,它主要的功能,就是播放一段音乐,和一段视频信号。”陈凡坦然承认。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觉得,眼前这个青年,恐怕和箴一样,也疯了。
陆川死死地盯着陈凡,他从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疯狂或绝望,只有一种……令人费解的、胸有成竹的笃定。
“你凭什么认为,这东西能改变现状?”陆川一字一句地问。
陈凡笑了笑,他没有解释自己是世界之主,也没有说那些惊世骇俗的真相。他换了一种他们能理解的说法。
“你们把现在的‘天道压制’,看成是一场覆盖整个宇宙的‘暴风雪’。”他伸出一根手指,“箴想用炸药去炸毁天空,这只会引发更大的雪崩。而你们,想在暴风雪里修房子,结果发现所有的材料都被冻住了。”
“而我,”陈凡指了指数据板上的设计图,“我不打算对抗暴风雪,也不打算在雪里修房子。我只是想点燃一堆小小的篝火,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也许……那个降下暴风雪的‘存在’,在听到这首歌谣后,会想起一些温暖的事情,然后自己……停下这场雪呢?”
这个比喻,充满了神棍的气息,荒诞不经。
但不知为何,在听完之后,会议室里那令人窒息的绝望,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微小的裂口。
陆川沉默了很久,他放下了数据板,站起身,走到了那座冰冷的“天涯”系统前。
“‘天涯’系统,是我们‘共存主义’的最高杰作,它代表了理解与沟通。”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我们错了,我们试图去理解一个冰冷的‘规则’,却忘了,规则背后,可能是一个会做梦的‘人’。”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陈凡。
“好。”陆川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光,“法则应用第七研究院,从今天起,正式更名为……‘古典物理及手工制造第一车间’。”
他向陈凡伸出了手。
“告诉我,你的‘篝火’,需要什么样的木柴。”
在宇宙的另一端,一个被数据风暴包裹的陨石基地内。
箴正站在一个由无数“破壁主义者”精神力汇聚而成的巨大熔炉前。熔炉的中心,一个纯粹由“悖论”和“矛盾”构成的、不断扭曲坍缩的能量奇点,正在缓缓成型。
白术走到他身后,递上一份报告。
“领袖,‘逻辑穿刺锥’的核心模型已经构建完成。根据模拟,一旦注入全部能量,它将在0。001秒内,抵达‘世界’的逻辑底层,并引爆我们预设的‘无限循环悖论’。”
箴没有回头,他痴迷地看着那个奇点,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很好。”他的声音嘶哑而亢奋,“这是我们献给创世神的……最盛大的葬礼。”
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都已铺开。
一条,通往毁灭中的真相。
另一条,通往未知里的希望。
它们的目标,是同一个沉睡的存在。而此刻,那位存在的一缕化身,正在第七研究院……不,第一车间的厂房里,拿着一把金刚石锉刀,小心翼翼地打磨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天然水晶。
“不对,这个切面角度偏了0。03度,会影响信号衍射。”陈凡放下锉刀,对旁边的老学者说,“老师傅,重来。”
老学者叹了口气,接过水晶,嘟囔着:“造了一辈子符文核心,临老了,开始干起珠宝匠的活了……”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无比专注和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