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没被认回来的时候是这样,好不容易把裴迹逼走了的时候也还是这样。
就好比前几天他不慎在公司里办了件错事,裴肃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向他指责道如果是你哥,就绝对不会造成这种后果。
这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一个随时会被弃掉的棋子。而他存在的意义也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比裴迹差劲。
此刻裴峥的指节被攥得咯吱作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裴迹,如同被抢走了猎物的恶狼。
可惜他那些家产裴迹一分都不稀罕。
裴迹停住脚步,皮笑肉不笑道:“抱歉啊裴总,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裴肃显然被他气得不轻,胸膛剧烈起伏,眉毛拧地很紧。
“我现在有工作,就不劳烦您费心了,”裴迹冷冰冰地开口,一字一句道,“哦,对了,孩子姓楚不姓裴,他不是裴家的人,绝不可能和裴家有半毛钱关系。”
没等裴肃反应过来,裴迹头也不地就走了,丝毫不给任何他反驳的余地。
等裴迹再走出门的时候,天边染上暮色,远方天际处泛着红色的光晕。
看着天边的晚霞与夕阳,裴迹的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这一幕和许多年前的情景重叠,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抛弃时茫然无措的下午。
父亲再婚,母亲解脱,唯有他没有归处,天下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
再次遇上同样的情景,裴迹心里五味陈杂,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总之不太是滋味。
他垂下眸子,沉默地走下台阶。
他以为这次会像当年一样,又是他一个人独自从家里走出去。
但没想到,他的余光里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昂贵皮鞋。
裴迹猛地抬起头,一瞬间撞入一双清冷狭长的眼眸,面前的人竟然是楚听寒。
他没想到会在里遇见楚听寒,更没想到会有人在门外等他。
他站在原地怔了几秒,心跳声逐渐放大,越来越清晰,渐渐变得比擂鼓还要更加激烈响亮。
楚听寒望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眼中闪着点水光,眼角还有点泛红,整个人有种说不上来的脆弱。
下一刻,裴迹先感受到的是裴迹向他奔来时带起的风,而后裴迹的身影陡然占据他全部视野。
裴迹忍不住一下子抱上去,将他抱得很紧,头埋在他的肩上。
楚听寒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有些无措。此时裴迹就好像一只受伤了的小狗在向他求安慰。
愣了好一阵,楚听寒才迟钝开口:“你……你没事吧?”
裴迹没吭声,只是收紧了搂在他身上的双臂。
楚听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里是你的家……”
家这个字才发出半个音,一直沉默不语的裴迹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声音有些闷:“听寒,我们回家吧。”
顿了顿,裴迹又添道:“我们的家。”话语间,他搂得更紧,像是要将楚听寒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闻言,楚听寒想要回抱的手一下子顿在空中,颤抖着没能再抱上去。
他仿佛听见有什么东西崩裂的声音,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这个世界上最错误的决定。
他是不是不应该骗他?不应该用谎言构建一个虚伪的家?
裴迹搂得越紧,靠得他越近,可楚听寒却觉得浑身都在发冷,离他的心越来越远。
谎言或许能维持一时,但不可能维持一世。
他们的感情就好像天边西沉的太阳一样,一点一点消失在地平线以下。
他只能倾尽全力将感情时节调到夏季,让日落来得再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