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波开门后,替我倒了一杯水,让我在她下铺的床边上坐下,她则坐到我对面的一张高低床的下铺。
“这不是来了吗?”我环视一下他们宿舍房间里边,除了她之外,好象并无他人。然而,每张床上都挂有一张蚊帐,我无法看清楚里面是否有人。
“其他人呢?”我问。
“除了本地的两个女同学回家外,她们都在睡觉呢!”
她用手指了一下自己上铺的夏梅的床说:“要叫醒她吗?”
“还是等她多睡一会儿吧,别惊扰了别人的好梦!”我小声说(其实我多么希望她现在就起床呢!)。
“你说惊扰谁的好梦了?”
夏梅立刻揭开自己的蚊帐,露出个头来。我侧身看她的时候,着实大吃一惊:只见她的头发被烫成一个爆炸式,就像一堆乱七八糟的杂草;脸上的大部分脂粉已经脱落,成了一个大花脸;眼睛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周围黑了一圈,似乎缺少睡眠;嘴巴上的口红粘贴到牙齿上,恰似一块褪色的红布条。
“这哪里是我初次见面时的夏梅呀?”,我想。
“老乡,你坐一会儿,我马上就起床!”
我听见她的床上有蟋蟋蟀蟀的穿衣声和我坐着的高低床一起吱吱呀呀的震荡声。
她很快从上铺上翻下来之后,歉意地对我说:“对不起,昨晚上我睡的不好,所以才起得这么迟!”
“没关系,星期天反正没有什么事情,睡懒觉是很正常的,”我说。
坐在我对面的王静波始终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看着她,一言不发。
待她端着洗脸用具到洗簌间的时候,她才用轻蔑的口吻说:“哼,还不知道昨晚滚到哪个的床上去了?”
“她昨晚没有回宿舍吗?”我问。
“刚回来,还不到两小时呢!”
正说话间,宿舍里的其他两个同学段丽萍与钟丽也先后起了床。
“不打扰你们吧?”我抱歉地问。
“哪里,你能来我们感到很高兴的!”段丽萍说。
说完,她们各自拿着自己的用具到洗脸见梳妆打扮去了。
夏梅洗漱完毕后在一张镜子前折腾了老半天,才活脱脱地出现一个时髦女郎的形象:她头上的大爆炸打上摩丝后,被梳理成了自然卷,湿润而光亮;大眼睛略有点疲惫但不失去迷人,高高的睫毛与眉毛一起被画笔染成深黑色显得楚楚动人;脂粉均匀地涂抹在脸上,使皮肤显得光滑细嫩;嘴巴上浓妆淡抹显得高贵而典雅;一排洁白的牙齿从嘴角露出显得容光焕发;一件时髦的貂皮大衣套在身上显得雍容华贵;她那丰满的臀部被一条用上等布料做成的裤子紧裹着,一双棕色的皮鞋被擦得无比光亮,显得晶莹剔透。
“好一个天仙似的美女呀!”我想。
我坐在旁边看的入神,她却若无其事地站在我跟前,用身子靠在床柱上说:“老乡,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了,怕是把我忘记了吧?”
“哪里的话,是你太忙了,交了新朋友忘了老朋友!”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我又想。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她笑着问。
“朋友有亲疏和贵贱之分,象你那样高贵的人,我是不敢高攀的?”
“你的意思是不愿意把我当做朋友了吗?”
“岂敢!”
我怕这种无聊的争吵,会影响我们支架会晤的气氛。于是,将话题岔开。
“你寒假准备回家吗?”我问。
“要呀,我们那个朋友已经替我定好了后天回成都的飞机票,你呢,什么时候走?”
“我打算近两天回去!”
“是坐火车吗?”
“是呀,像我这样的穷学生,除了坐火车外,其他东西怕不敢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