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是在哪里做这些事的呢?
苏千茫然四顾,口中念叨:“若侯小娘子还活着,不知会不会与那些死猪肉在同一个地方。”
顾非真示意去屋子里看看,走在苏千誉身侧靠后的位置,不时抬手,为她挥赶袭来的飞虫。
傲慢冷漠之人,亦有细致入微的一面。
她闻着手里的香包,不经意的温柔一笑,忽然觉得这破地方,不那么恶心了。
屋子主要用来装工具,让工人们短暂歇息。
故而里面简陋的只有一张方桌,和几条长凳,外加墙角叠放的数个铁锹、拖车。
刚进门,苏千誉就差点踩到一只死去的肥老鼠。
她低头看了眼脚旁,顿时胃里翻滚,数了数,共十几只,畏忌不满道:
“哪来这么多肥老鼠?那些工人也太邋遢了,毒死老鼠也不知道清理一下,说不准会传播鼠疫。”
顾非真蹲在老鼠们的尸体旁,好似在找什么东西,犹疑道:
“这里的工具、地面还算干净,此前应该有被清洗打扫过,这种情况下,工人们多半不会对死老鼠置之不理。而且,我看不到一点诱鼠的食物残渣。再者,去屋外下毒也很方便,何必屋内。”
苏千誉一脸惊恶道:“总不会是工人们在这里喂养老鼠,将它们撑死的吧?它们各个体态肥大,可见生前吃的很好,或许是吃了埋在地下的死猪。”
顾非真摇摇头起身,用脚尖敲击着死老鼠周围的地面,道:“我问过了,工人说坑埋方式有两种,一是挖出三丈左右的深坑,在焚烧尸体后,将残骸以及坑内铺撒生石灰,填埋后还需要在地表洒生石灰。
二是化尸井,规模较大的牲畜养殖场都会修建。屋外西面就有一座。
它类似农村的地窖,一般用石砖搭建的很结实,井内铺撒厚重石灰,臭味难以弥散,更好的杜绝疾病传播。
一口井可存放约百头猪。
洛阳以褐家鼠为主,打地洞的深度,一般不超过两米。想深坑吃死猪肉,几乎不可能。与其选择这里,还不如去活猪多的地方,口粮更多。”
接着,他又观察起屋内的门窗与其他东西,片刻后神情渐渐明朗,道:“屋里门窗未开,又逢夏季炎热,按老鼠尸体的腐败程度,死亡时间约莫在七日左右。而工人说,近十日都未有猪死亡。”
苏千誉愕然,“所有老鼠同一时间死的吗?”
“没那么精准,但差距绝不会超过半天。且在这期间,活着的丧失了逃离的能力。”
说到这儿,顾非真顿了顿,眼神锐利的看向苏千誉处,续道:“未必是吃太多而死,也许是在某个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吃了有毒的东西。”
苏千誉被盯的发毛,双手抱胸,肩膀缩紧,连声音都不如平常爽利,“怎……怎么了?我身上爬了什么东西吗?”
顾非真抬手一指,“你身后的墙上有座灯台,试试能不能挪动?别处我已检查过,并无机关。”
苏千誉松口气,回头看去,确有一青铜灯座,左拧不动,右转咔咔声骤起,自墙壁内延伸至脚下地面。
随即,扎堆的死老鼠旁边,两块地砖豁然打开,露出一条漆黑的地下通道。
苏千誉讶异,欲赞叹顾非真两句,却见其已率先进入通道,下了两个台阶,忽然停住。
她正纳闷,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又见顾非真转身,向自己伸出了手,语气轻柔,道:“下面光线很暗,小心。”
顾非真的神情隐在昏暗的光线中。
苏千誉看不清,但心甚是明媚。
她欣然拉住了顾非真的手,下了通道。
通道不太长,约莫四五丈,刺鼻的怪味源源不断。
二人到了平地后,顾非真将桌上遗留的火折子点亮,观察周遭。
暗室很宽阔,像个大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砧板上放着一些切成碎块的腐败猪肉,时有蛆虫穿梭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