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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典籍新生(第2页)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热烈响应。

“没错!形式要新颖!”

“可以拍成情景剧!找个古代场景……”

“谁来演呢?得有那种……儒商的气度,又要懂古代仪轨……”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带着期待和笑意,落在了苏明远身上。他身姿挺拔,气质温润中透着一种久经历练的沉稳,眉宇间那抹若有若无的书卷气,仿佛天生就该属于那些泛黄的书页和古老的岁月。

苏明远被看得微微一怔。演戏?扮演……前朝之人?这念头本身便带着一种时空错位的荒诞感。他下意识地想推拒,但目光触及桌案上那本摊开的《庆朝商律》,恩师那声沉重的叹息似乎又在耳边响起。让这部尘封的律法,以这种方式重现天日,让其中的精神被后世知晓……这念头像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他心底某种沉寂的东西。

“我……”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终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唇边浮起一丝带着复杂意味的、近乎无奈的浅笑,“……姑且一试吧。”

拍摄地点选在了一个仿古影视基地的街景区。青石板路蜿蜒,两旁是飞檐翘角的木质店铺,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然而,这刻意营造的古意,却被无处不在的现代设备撕扯得支离破碎。巨大的、散发着冰冷荧光的绿幕背景板矗立在“店铺”后方,像一道强行分割时空的异界之门。粗壮的黑线如同怪蛇般匍匐在地上,连接着嗡嗡作响的发电机。几架冰冷的摄像机镜头,如同黑洞洞的眼睛,从不同角度对准了中央的布景——一张古朴的柜台,上面放着一个黄铜算盘和一叠空白的竹简。

苏明远站在柜台后面,身上穿着一件深青色的直裰,布料簇新,带着明显的戏服质感。一位年轻的造型师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将一顶黑色的方巾帽戴在他头上,仔细调整着角度。冰凉的帽沿压在额际,陌生的触感让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微微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身上这身行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别扭。这装扮,与他记忆中真正的庆朝儒生常服相去甚远,质地、纹样、细节,处处透着一种后世臆造的“古意”。他感觉自己像个被精心装扮的木偶,即将在这光怪陆离的“戏台”上,重演一段被扭曲的过往。

“苏老师,放轻松!”戴着棒球帽、留着络腮胡的导演小陈举着扩音喇叭,声音洪亮得有些刺耳,“咱们这个角色啊,就是个讲诚信的古代掌柜!一会儿呢,有个演‘奸商’的顾客来退货,非说咱们的绸缎以次充好,明明是他自己保管不当弄坏了!您就跟他讲道理,搬出《庆朝商律》的条款,最后拿出算盘,啪啪啪一算违约金,让他心服口服!台词都记住了吧?咱主打一个古今法治精神相通!”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算盘的动作,动作夸张。

苏明远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柜台那光滑的算盘上。紫檀木的框架,黄铜的算珠,冰冷而陌生。他前世是状元,是清贵的翰林,精研的是经史子集、治国方略,这商贾之器,这锱铢必较的营生,于他而言,本是另一个遥远而粗鄙的世界。然而此刻,他却要扮演这“掌柜”,用这算盘来演示“违约金”?

“Action!”导演一声令下,刺目的灯光骤然亮起,灼热地炙烤着他的皮肤。一个穿着花哨绸缎袍子、油头粉面的“奸商”演员立刻挤眉弄眼地冲了进来,把一匹明显被污损的绸缎“啪”地摔在柜台上,唾沫横飞地开始无理取闹。

按照剧本,苏明远饰演的“掌柜”应该不卑不亢地引经据典,然后拿起算盘计算赔偿。

“这位客官,”苏明远开口,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清朗,试图压下心头那股被灯光和镜头聚焦带来的强烈不适感,“依《庆朝商律·市易卷》所载,‘凡货品离柜,若无凭证其弊生于铺内,概不认赔’。此缎污损之处,显系……”他努力回忆着剧本上的白话台词。

然而,那“奸商”演员为了制造冲突效果,猛地一拍柜台,唾沫星子几乎溅到苏明远脸上:“放屁!什么狗屁商律!老子不管!今天不退钱,我就砸了你这黑店!”

这粗鄙的挑衅,这刻意夸张的表演,像一根尖锐的刺,瞬间刺破了苏明远勉力维持的平静表象。眼前这个油滑的面孔,与记忆中那些在恩师推行《商律》时百般阻挠、面目狰狞的权贵豪商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一股压抑了数百年的怒火,混合着对恩师遗志被践踏的悲愤,如同沉寂的火山岩浆,轰然冲破了他理智的堤防。

剧本?台词?现代普法?这些念头瞬间被那滔天的怒火焚烧殆尽!

“住口!”一声断喝,如金石交击,骤然炸响在片场!那声音里蕴含的威严和怒意是如此真实而凛冽,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扮演“奸商”的演员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得猛地一缩脖子,后面叫嚣的台词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油滑表情僵住了。导演小陈举着喇叭的手停在半空,忘了喊“卡”。整个片场,连发电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陷入一片死寂。

只见苏明远猛地伸出手,并非去拿剧本上要求的算盘,而是一把抄起了柜台上的那叠空白竹简!竹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动作快得惊人,另一只手已抓起旁边道具师准备的、沾满墨汁的毛笔。

“契约既立,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他厉声道,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冰凌,狠狠砸向那“奸商”。手腕翻飞,毛笔在粗糙的竹简上疾走如飞,发出沙沙的刮擦声,墨迹淋漓,带着一种近乎暴烈的力量。那并非现代合同模板的工整字句,而是庆朝契约文书特有的、带着刀劈斧凿般刚劲的格式和措辞!

“尔等背信弃义之徒,视契约为无物,坏市易之根基!”他越写越快,笔锋凌厉得几乎要穿透竹片,饱蘸的墨汁甩出几点黑星,溅落在簇新的戏服袖口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污迹,“依律!当罚!”

最后两个字落下,他猛地掷下毛笔!那饱蘸浓墨的笔尖砸在柜台上,“啪”地一声脆响,墨汁四溅。他看也不看,手臂一伸,竟将那沉甸甸的紫檀木算盘整个抄了起来!算盘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风声,沉重地砸落在柜台上!

“砰——哗啦!”

一声巨响!算盘的框架承受不住这狂暴的力量,瞬间裂开一道刺眼的缝隙!几颗黄铜算珠被震得高高跳起,又叮叮当当地滚落在青石板上,如同骤然散落的冰冷泪珠。

整个片场,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那个扮演奸商的演员,脸上只剩下纯粹的惊骇。摄像机红灯依旧亮着,忠实地记录着这完全失控的一幕。灼热的灯光下,苏明远胸口剧烈起伏,穿着深青色戏服的胸膛不断鼓动,那双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两簇幽深的火焰,里面翻涌着在场无人能真正理解的、沉淀了四百年的屈辱、愤怒和悲怆。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刚从历史烟尘中挣脱而出的、盛怒的神只,周身弥漫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凛冽寒气。

导演小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嘶哑地喊了一声:“卡——!”

这声“卡”像解除了魔法。片场凝固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低低的惊呼。道具师心疼地看着裂开的紫檀算盘,张了张嘴,却没敢出声。李芳站在监视器后面,双手紧紧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她仿佛看到了苏老师平静外表下深藏的、与那些典籍血脉相连的某种东西。

苏明远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他垂下眼,看着柜台上那道刺目的裂痕,看着滚落一地的黄铜算珠,又抬起手,看着袖口上那几点刺目的墨迹。狂怒的潮水迅速退去,留下的是冰冷的疲惫和一片狼藉的尴尬。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骇人的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寂和一丝茫然。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隐隐作痛。

“……抱歉,”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虚弱,“一时……情难自禁。算盘……我赔。”他弯下腰,沉默地、一颗一颗地去拾捡那些散落在地、沾了尘土的冰冷算珠。灯光将他穿着戏服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绿幕背景上,显得孤寂而突兀。

那场失控拍摄的后续处理,远比苏明远预想的要复杂得多。导演小陈最初的震惊和心疼(主要是心疼那价值不菲的紫檀算盘)过后,竟对着监视器里回放的片段,激动地一拍大腿:“绝了!苏老师!您这……这爆发力!这眼神!绝了啊!完全不用改!原生态!这才是我们要的冲突感和普法力度!比按剧本演震撼一百倍!”他兴奋地搓着手,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最终,这场充满了意外和真实怒火的“表演”,仅仅稍作剪辑——主要是剪掉了算盘碎裂的特写镜头——便被制作成了一条名为《庆朝掌柜怒斥违约奸商,契约精神古今同源!》的普法短视频,挂上了“典籍新生”计划的官方账号。

苏明远是在项目组办公室那个加班的深夜,从李芳口中得知视频被“最高法官微”转发的消息的。窗外,城市的霓虹如同永不疲倦的巨兽,闪烁着冰冷而炫目的光,将窗玻璃映照得一片迷离。室内只开着他桌案上的一盏护眼台灯,光线柔和地笼罩着他面前摊开的《庆朝商律》影印本,和他手边那杯早已凉透的浓茶。

“苏老师!快看!爆了!彻底爆了!”李芳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举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得她脸颊发亮,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最高法!最高法的官方微博转发了我们的视频!还配了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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