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已做好出发准备,吕青野率五百骑兵,各个口衔枚、马裹蹄,一声不响地出了望烽城,直奔苇城。
雾很大,前后已无法看清隔着两丈远的事物。
快接近苇城城门时,苗风做哨探先行下马,示意身上背着长木板和麻绳的人下马,步行到苇城的护城河前。
由于不知道护城河里是否埋了尖刺暗桩,只能用土办法做跳板。梅兮颜、吕青野和鲁柏柯上前帮着苗风,将木板用麻绳捆编之后做成一个简易的小跳板,搭在护城河上,四人率先快速过河,悄无声息地来到城墙下。
不同于望烽城那般谨慎,苇城看起来和平常的城池没区别,城头上雾气笼罩,火把的光亮小如萤火、隐隐约约。苗风用匕首刺了刺城墙,夯土极其坚固,即使是锋利的匕首也仅能陷入寸许,无法做支撑。
返回到护城河边时,已经有几十人偷偷摸到城墙下躲起,梅兮颜指导吕青野和鲁柏柯将跳板拆了,重新捆绑连接成一条长达几丈的长木板。四人抬着木板到了城下,寻了一处没有守卫的地段将木板支到城墙上,苗风轻轻踩着木板,像猫一样快速爬到了城头,将多余的麻绳扔了下来。
梅兮颜也顺着木板上了城头,自愧不如的吕青野和鲁柏柯顺着麻绳依次爬上去。
苗风无声无息地抓来四个士兵,堵住嘴,叫他们分别画出苇城太守和都尉的所在地,有关太守的图竟没一个重复的,倒是都尉的相当一致。吕青野和梅兮颜认为是这位太守狡兔三窟,行事谨慎才会如此,更不敢大意。
四人记住路线,梅兮颜正要杀掉士兵灭口,吕青野及时拦住,将他们打昏,将衣服换到自己身上。
苗风留下看着城门,一旦他们成功,即可开城门放吊桥,引大队进城。
三人很快潜进行署,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长史刘一成和都尉常胜活捉,只是没有找到太守陈忠契。但刘一成马上就供出了陈忠契所在的一处偏僻耳房,将沉睡中的太守抓个正着。
吕青野面对这个年过花甲、身材清瘦的老太守,平静却不容反驳地说道:“我是吕国世子吕青野,已夺回望烽城。此时我吕国大军就在城门外。若你们还当自己是吕国人,去外面安抚所有苇城士兵,叫他们放弃反抗,我吕国士兵绝不为难他们。若是不识时务,休怪我们无情。”
陈忠契在吕青野说话的当口儿,已经从惊吓之中缓过神
来。垂下眼皮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明明浑身都在细颤,却强做镇定地问道:“如何证明吕世子的身份?”
吕青野的玉符在梅兮颜身上,但他却早已请沈驰为他写了一封信件,当即从怀中掏出。
鲁柏柯点着了油灯,陈忠契就着灯光、眯着眼睛看到信纸上是沈驰的笔迹,同时还有他洛津的太守官印和自己的私印,自然做不得假。
口中颤巍巍地念叨着“果然是……是世子……”突然不顾项间的锋利刀刃,双膝跪倒,额头磕在地面上,呜呜地低声饮泣。好半晌才哽咽着说道:“下官陈忠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吕青野一时云里雾里,若不是梅兮颜收刀快,这老太守只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看着梅兮颜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打量着陈忠契,吕青野眼见天色就要放亮,也来不及问他何来的感慨,正要说话,陈忠契却抬起头,用手指抹去眼泪,正色说道:“请世子容许下官穿好官服、亲自前往城门处去开城门,迎接吕国大军。”
吕青野心头一震,转头看向梅兮颜,梅兮颜摇头,也不明白眼前这位太守到底存的什么心思。若说是因虚与委蛇,才如此情感真挚,可除了这一跪之外,举止又极有分寸,不像是谄媚懦弱的小人模样。而且守城士兵没一人能画出一致的他的住处,总觉得该是极有心机之辈,绝不简单。
想不通其中关窍,吕青野悄悄按下狐疑,收了信件,沉声恐吓道:“如此配合甚好。若是这一路想耍什么花样,我吕国大军到处,只怕要血流满地了。”
说罢示意他起来去穿戴。
陈忠契慌忙起身劝止道:“世子不可。城里的士兵都是苇城本地人氏,都是吕国的子民哪,万万不可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