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继续发泄般说道:“为了不交税不缴租,老子上了战场,家里婆姨带着娃子跑了;下了战场,腿没了一条;吃了败仗抚恤没有,地都不分一亩,出城去开荒都算是恩赏。这算个球的恩赏!”
男人愤怒地用拳头砸着桌面,咬牙切齿地诅咒道:“吕国那世子最好就和枢国罗敷女生一窝崽子,然后两国并一国,带着一帮吓死人的鬼骑来一场大战,都打死了就彻底消停!”
没有人说话。梅兮颜隔着棉帘子和门板,都感觉得到里面浓重的呼吸声和愤懑的气氛。越国为了发动战争,对百姓的盘剥已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百姓为了避税只能上战场,上战场侥幸活下来的伤残士兵却又面临这种无人照拂、连自力更生都要从零开始的悲惨境地。
百姓已然苦不堪言,尹沐江却仍旧无动于衷地一意孤行、不怕后院起火,倒也真是豪气。
一想到自己还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呢,就直接面临后院起火的困境,相比尹沐江,真觉得自己亏得慌。然而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而已,她才不会去走尹沐江的路,百姓安定才能国家安定。发展国家实力,才是最稳妥、最长久的生存之道。
“你们都是这次从铁壁城回来的官兵么?”半晌没有说话的小姑娘又开了口,但这回的语气却谦恭了许多。
“是!怎么?又没喝你家的猫尿,你有意见?”男人还记着仇,恶狠狠地讽刺道。
“如果你们真的找不到活计,我倒是有几份工可以请你们做。”小姑娘好声好气地说道。
“你家是什么大户呀,你个小娃娃就能做主?”有好事的人插嘴问道。
“我既然说了,自然做得主,只是担心你们做不到。”小姑娘面对那些战场上下来的兵痞子,倒是沉得住气,也不见慌乱,极有气势地说道。
“呵呵,小娃子说大话,找不到好婆家。”几个男人听了小姑娘的话,讽刺起来。
“本姑娘说话向来丁是丁卯是卯,决不食言。分派的活计确实不好做,但做好了,包你们家财万贯。你们是想继续在这里怨天尤人,还是凭真本事给自己谋个好出路,就看你们自己了。”小姑娘义正辞严地说道。
大概所有人都被小姑娘的气势震慑住了,竟没有人开口驳斥她。
“做我的活计需要一副铁胆,更要一张闷葫芦嘴。你们谁觉得自己能挑战,就报个数,咱们定个顺序,我现在就考较你们!”小姑娘继续铿锵地说道。
在店里喝酒的男人都是血性汉子,被小姑娘这一激,面子上挂不住,一个青年的声音说道:“想抻量我们,总得拿出让我们能出手的字据来!呵呵,家财万贯,你个小娃子,卖了你值几个钱?”
梅兮颜听到“当”的一声,有东西落到桌子上,小姑娘气定神闲地声音响起:“这个是一斤的银锭,够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我放在这里当彩头。谁过了我的考较,我送给谁一锭,决不食言。”
“好!咱们爷们也不会输给一个女娃子。你说吧,怎么考较?”提出疑问的青年一拍胸脯,问道。
“两条。一个闷葫芦口,一副铁胆。”小姑娘故作高深地说道。
梅兮颜站在门外莞尔一笑,似乎能想象得出
来小姑娘调皮地伸出两根手指的模样。
“那是怎样?”青年仍旧不懂。
“老板,借你家后堂用一下,请这些兵爷们都去后堂候着,按顺序一个一个到这前堂来考较。”小姑娘说道。
“好。各位兄弟跟我到后堂去。”老板应承着,将所有人都带进了后堂。
梅兮颜听到小姑娘悄声对女子说:“玉骨,我先问第一条,你再考较第二条。手下留情,可别重伤他们,这些人我都想要,你适当试一试身手,划个等阶出来。最高的那一阶,若是过了第一条,你就让他过第二条。”
“是。”女子恭谨地应道。
若说功夫身手,梅兮颜绝对是顶尖行家,听两个姑娘的语气,是丝毫没把那些士兵放在眼里,势在必得。
很快,参加考较的第一个人到了前堂,正是那个青年。
小姑娘问他:“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