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正对着大海,一眼便能望见山脚下的白色房屋与远处墨蓝色的天空。
晨光微熹,天边出现镶着金边的云彩。
手中的烟像萤火虫的尾巴,火星一闪一闪,覃永廉侧过脸,迎着风长长地吐出一口白烟。
休息片刻,才打开手机,只有一条信息:
【永廉,周日上午九点饮早茶,八月居。】
覃家这个铁打不动的神圣的家庭仪式叫做:饮早茶,用于长辈与晚辈定期的互相沟通。
这一次,他像灰姑娘,终于拿到水晶鞋出场券。
整宿未睡,覃永廉躺在阳台的长椅上休息,迷迷糊糊间,好像做了一个恍然的梦。
24小时前的自己,在这座小岛安静的房子里,一如既往地独自生活。
而过去24小时里的自己,却见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人,做了些很有趣的事情,连从未主动找过他的父亲覃安森也亲自现身。
一下就可以了。
梦里有个人调皮地看他,双眼眸色流转,清脆的笑声像一阵风,轻飘飘刮过他的心尖。
覃永廉猛地睁眼,顿时又被阳光刺得重新闭上眼。
他不过在阳台上打了个小盹,太阳已经从海平线完全升起来。
男人揉着额头松了口气,喃喃自语:一下就可以了。
是啊,他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下。
这一下而已,却是独自等待了二十年才来,需要他和覃家彼此妥协才能来。
鲸鱼浮出海面是为了唤气,喷出的水柱声势壮观,高度能达12米。
而他跃入海中也是为了呼吸,掀起的波澜跟鲸鱼的动静一样,足够巨大。
覃永廉自嘲地笑了笑。
周日上午,尖沙咀,八月居中式餐厅。
餐厅一整面落地窗,能看到维多利港的璀璨风景。渡海小轮繁忙穿梭于香港岛与九龙半岛之间。
靠窗的位置,一位银发慈祥的老太太坐在几位年轻人中间,这个老少组合极为显眼。
一片窒息的沉默,覃永廉捂嘴打了个呵欠,为了拍摄出一只仅有米粒大小的螃蟹的眼睛,他又熬了一个通宵。
这个呵欠跟通宵无关,而是他身边坐着的这些人,令他倦意丛生。
恼人的是,自己身体里还跟他们有着相同的dna,都是覃安森的子女。
大夫人邓余茜这房如今只有他做代表,覃永礼夫妇车祸重伤难愈,正在加拿大养病。
二夫人黎月一双儿女里,儿子覃永义,比他大三岁。女儿覃爱月,与他同年。
和覃爱月坐在一起的,是他的堂哥覃远。
离覃老太太最近的女孩,是覃安森的第三房红颜知己乔一心的女儿,覃爱乔,今年才八岁。
子嗣方面,乔一心很拼,家里现在还有一个两岁的男孩,叫覃永正。
礼义廉正,崇礼,行义,廉洁,正直。
覃永廉回想起覃老爷子当年说过的话,像集齐龙珠一般,这回覃家的男孙们可以召唤神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