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那地上不过是一颗寻常石子后,沈靖远紧绷的神经霎时松懈下来。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石子,捏在指尖摩挲了片刻,随即抬眼望向窗纸上的小窟窿,略一思索,眼底便闪过一丝了然,而后几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
沈靖远放轻脚步,移至半掩的窗边,对着映在窗纸上片摇曳的竹影,压低声音唤了一句,“林惜。”
窗外无人应答,唯有风声过隙,竹叶沙沙,仿佛只是沈靖远在自言自语。
没有得到回应,沈靖远抿了抿唇,淡淡说了句,“别闹了。”
说完,他便像是不再纠结此事,顺手将石子搁在桌案上,转身扶起方才弄倒的椅子,作势便要重新坐下。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窸窣摩擦声,像是竹叶被风吹动,拂过窗棂。
而同一时间,原本要坐下的沈靖远目光骤然一凝,忽然伸手,一把将半掩着的窗户朝外推开。
“哎哟!”
一道惊呼随之响起,只见原本紧贴在窗边,正竖着耳朵偷听里面动静的林惜,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猛地向后一缩,脚下顿时失去了平衡,随即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倒而去。
原本只是想抓她个现行的沈靖远见状,顿时心头一紧。
他反应极快,猛地朝前一扑,上半身越过桌案,长臂一探,一把攥住了林惜的手腕,手上用力,想将人拉回来。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搭上林惜手腕之时,原本一脸惊慌失措的林惜,眼中却飞快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狡黠笑意。
她嘴角一勾,忽地抽出一直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借着沈靖远拉扯她的力道,手腕一扬,便将紧攥在手里的东西朝着沈靖远劈头盖脸地撒了过去。
在瞥见林惜动作的那一瞬,沈靖远就心道不好,可此时林惜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系在他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臂上,若他此时松手,林惜必定会以后脑着地的危险姿势重重摔在地上。
心念电转之间,沈靖远很快便做出了决定,他非但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加重了几分力道,猛地加力,将她拽向自己,同时下意识闭上了眼,准备硬扛下林惜朝他砸过来的东西。
预想中被石子砸中的痛感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片片轻柔微凉如羽毛般的触感,纷纷扬扬地自他头顶滑落,掠过额发、眉骨、鼻尖……带来一阵清甜淡雅的花香。
“噗!沈靖远,你干嘛呢?”
耳边响起林惜满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笑声,沈靖远倏地睁开眼,正对上了她近在咫尺,盈满狡黠笑意的眸子。
“怎么?这么怕死呀?”
林惜笑得像只刚将茶盏推下桌案的小猫,甚至还摊开了掌心,将黏在手上的几片粉白花瓣故意吹向他,“喏,不过是几片花瓣而已,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