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子微微前倾,眼中像盛着揉碎的星光,满是孺慕与期待:
“小姑姑,您有什么破解之法,求您教我!”
苏嫣然指尖轻轻拂过案上摊开的书卷,抬眸时恰好撞进少年亮得惊人的眼底,唇角勾起一抹温柔却锐利的弧度,笑意里藏着几分讥诮:
“世家攥紧造纸术不肯公开,表面上是和其他技术一样是为了不让人偷学,保护他们的知识产权,说难听了就是垄断暴利,根子上却是为锁住朝堂的话语权。”
她顿了顿,指尖点在书页上“民不读书”四字,声音沉了几分,
“你想,百姓买不起书、认不得字,朝堂上便全是世家子弟盘根错节,他们相互包庇、垄断晋升之路,连陛下推行新政都要处处掣肘。
可若大燕百姓人人能读书、就可以科举可以进入朝堂议政,朝堂里多了寒门士子的声音,世家的特权还能稳如泰山吗?这才是他们最忌惮的。”
太子眉头缓缓蹙起,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眸中的光亮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苏嫣然:“许多家族传承百年,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一句话都能影响朝堂,他们的想法真的就是对的嘛?”
他沉默片刻,忽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恍然大悟的清明,重重点头:
“侄儿懂了!他们是怕百姓开了智,断了他们世代掌控朝政言论的根基!”
苏嫣然见他一点就透,眼中露出赞许,手中多了一盒巧克力:
“总算没白教你,奖励你的。
你再想想,一群生在锦衣玉食里、从没见过田间疾苦的官员,能指望他们真心为百姓谋福祉吗?”
她声音放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百姓的饿,是寒冬里啃着冻硬的糠饼,想着下一顿能不能找到野菜充饥;世家的饿,是嫌燕窝太淡、熊掌太腻,纠结今晚该用哪道珍馐。”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山下新建的小镇,背影透着几分坚定,
“太子,你是未来要执掌大燕的人,目光不能只停在金銮殿那些人嘴里给你的观念。
古往今来,哪次改朝换代不是因为百姓走投无路、被迫反抗?民心才是江山的根基。”
太子听得心头一震,当即起身整理衣袍,对着苏嫣然深深行了一礼,腰背挺得笔直,声音里满是敬畏:
“暮云谢神女指点迷津,暮云受益匪浅!”
苏嫣然转过身,伸手将他扶起,指尖带着微凉的暖意:
“我是神女,我只是希望在我活着的时候能看到大燕的盛世。”
她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彩,语气愈发恳切,
“旁人想开办蒙学难如登天,可难不住我苏嫣然。
太子,我不喜欢现在的男尊女卑,无论是束发的男儿,还是梳髻的女子,都是大燕的子民。
读书能让人辨是非、明事理、知廉耻,女子从不是依附男子的累赘,她们什么都会,就是没有机会,也没人给她们机会。”
苏嫣然抬手将鬓边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却更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从不觉得女子只能捆于后宅。我敢说家里的账目被她们打理的分毫不差,甚至不输于户部的官员的账本。”
“后宅的灶台与针线,从来不是女子的全部。”
她目光直视太子,眼中亮得惊人,
“女子也有擅长算数,能把商号打理得井井有条;有的女子懂医理,能在疫症时救人性命;有的女子通兵法,能在危难时守住城池。
若只把她们锁在后宅,让她们一辈子围着柴米油盐转,那便是白白浪费了这世间一半的智慧与勇气——女子的心能装下后宅的琐碎,更能装下家国的山河。”
太子静静听着,脑海里浮现出宫中那些识文断字的女官、府里能管账的嬷嬷,忽然发觉自己从前所见的“女子”,不过是被框在“后宅”里的一角,从未见全她们真正的模样。
苏嫣然嗤笑一声:“他们害怕寒门学子上学抢了他们的路,那我就让女人先读书,我期待等那个时候,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太子望着苏嫣然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郑重颔首,原本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此刻多了几分深思与担当:
“侄儿支持您的一切决定,也会努力把大燕变成更好的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