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道:“白茱、小安子,把床上的东西都抱到马车上去,多长个心眼,拿回去多少,再领多少过来,禀了老敬妃领了干净和新的来。另外再从家里取套熏炉来,虽是清扫过,这屋子不好好熏熏还得有股子怪味。”她一脸心疼的看着宇文琰,嗔怪道:“怎不令小安子或窦勇回来说一声,好歹换上新的使。”
宇文琰尴尬一笑。被妻子撞见自己狗窝一样在衙门的屋子,颇有些不好意思,都怪这小安子,难道就不知道收拾一下,还有云王那家伙。弄脏了他的屋子,而今又换到杨云简的屋子,还是堂堂王爷了,真跟乞丐爷一样的邋遢。
小安子唤了几个刚回来的侍卫帮忙,把几床锦衾、枕头等物都抱回马车上。
窦勇倒也机警,提了壶新烧开的茶水来,“王爷这儿要是没上好的茶叶。属下屋里有些,立马送来。”
侍卫们各人都有几两茶叶,或是他们自个买的,或是内务府赏的。
宇文琰没答,早先这屋里原是齐全的,早被云王那家伙给用完了。这家伙一听说杨云简做了千牛卫指挥使。立马就说要搬到杨云简屋里。杨云简走的时候,将自己住过的屋子重新整理了一遍,又整齐又干净。
杨云简和宇文琰一样,都是在军中呆过几年的人,处理过军务。又会整理自己的屋子。云王则不同,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虽随身服侍的有名小太监,可那小太监也不大会这些,这些整理家务的事儿,通常都是大丫头干的,直把自己的屋子弄得跟狗窝一样。
窦勇知宇文琰屋里没茶叶,正要说去取,却见白芷提了茶壶,伸手摘了案上的秋菊花瓣,根根纤指如同葱白般的诱人,用热水一烫一洗,这才重新泡了两盏。
不用茶叶,而用案上的秋菊。
白芷盈盈一笑,“采菊东篱下,秋来食菊花。”
素妍用赞赏的目光瞅了一下,“被你改了诗词。”
宇文琰笑道:“白芷近来又读了几本书。”
白芷垂首,“奴婢也没读多少,不过是把唐诗三百首背熟络了,又读了《诗经》。”
素妍宠溺地看着白芷,“白菲嫁了童英,我这跟前就白芷是最贴心的。不舍得她嫁人,想多留她几年。”
面对王府上下的流言诽语,素妍对外说的是“舍不得白芷嫁人,拒了赵家提亲。”这事儿,府中上下亦都知道了,只有少数几个深晓内情的还不知道。白莺被贬为二等丫头,再擢升贴身丫头,嘴越发的紧了,青嬷嬷原是素妍的人,亦是瞧着白芷长大的,自然更不会说赵家的事。整个王府都以为是素妍舍不得白芷嫁人,这才留下来的。
白芷却从白菲那儿知道,赵克一早就与雷小姐订亲了,是不会再娶她的,虽难过了几日,如今精神倒也大好,只一心服侍着素妍。
素妍道:“窗帘、窗幔亦都旧了,也不是王爷喜欢的颜色,白芷留心丈量,瞧这几扇窗户得多大的窗帘,回头让府里的绣娘们做了新的挂上。还有这屋里也该摆几件像样的家具,衣厨、案几都得有的,虽是宫里当差可以去内务府领,但咱们府里也不差这几个,就不必就麻烦内务府的人了。”
宇文琰心里乐滋滋的,“置办东西做甚?杨云简一调任做千牛卫指挥使,六六给她置备的好东西就不少,现下全都被云王使上了。”
“也花不了几个钱,我要你在这儿住得舒舒服服的。哪怕是用了几日,那也值当。”
宇文琰笑了一下,心头有些感动,有妻如此,他还有何求,事事都替他想得好好儿的。
他握住素妍的柔荑,轻柔地的把玩着,仿佛那不是她的左手,根本就是一件精美的玉器。
“千一,我希望你表里如一,屋子里有怪味,就算你到外面,只怕身上也沾有怪味。味道大了,易生疠气,伤了身子。”素妍捧了茶盏,浅尝了一口。
宇文琰看着案上无果点。就连茶叶也没了,素妍第一次来这儿,就让她看到这里的凌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韩纪站在门外。低声道:“指挥使,属下送了些吃食来,还请指挥使笑讷。”
白芷出去时,却见韩纪领着小厮站在外面,捧着个托盘,里面盛着三叠精致的果点,韩纪见是个打扮得体的清秀女官不由得多瞧了两眼,白芷接了托盘,冷声道“谢了”转身进了屋子,将果点摆放在案上。
素妍吐了口气。“平日里你若饿了,这屋里也没个添肚的吃食?”
宇文琰忙道:“有的。今晨内务府那边就送了不少果点来,我瞧昨晚值夜的侍卫们辛苦,他们白日补歇,赶不上正点用食。就分给他们了。”
宫里给金吾卫每日都送几样糕点,只有品阶的侍卫才有,是按品阶、身份来分的。
宇文琰坐了一阵,又该去四下巡逻了。
素妍候来了白茱与小安子,换了床上的纱帐、铺了绸单,就连小安子使的亦都换上了新的。
白芷道:“你在这里服侍王爷,这里欠缺什么。你就该早早禀了王妃知道。”
小安子想着自己懈怠偷懒,生怕挨罚,态度谦恭,小心翼翼。
有了熏炉,又换了屋里的几件摆件,越发像是指挥使的屋子。
素妍瞧着还成。指着外室通往内室的珠帘,“回头那珠帘也得换面新的。白芷,你统络一下还差多少东西?”
白芷道:“四面窗帘、一道屏风,又一套衣厨,小安子也得备一个衣厨。内室还差一个像样的书案,那桌案也太旧了些,亦该换新的,外室还差几只绣杌。”
素妍又问小安子,“白芷说的可有漏掉的?”
小安子道:“茶叶使完了,这几日王爷喝的都是白开水。”
怕是被云王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