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羽扣紧了他手指,慢吞吞道:“叫我想起去紫微山那一路上的事。”
裴怀玉故意又挂上了那副笑面,朝他意味不明地点了下头。
不会,这就,生气了吧?
魏春羽先前被他坑怕了,真有点怵他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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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蒙眼。
出了赌坊,那欠钱的、出头的、救出头的三人,都说要谢他们。
只是那欠钱的又得了裴怀玉些银钱,立时心不在焉地千恩万谢过告辞了,也不知是真要拿去救急,还是又将卖惨中的难关抛诸脑后,一心向赌去了。
余下的张雨生与云规,格外想与他二人结识,几番邀请,便将他们都请到了馋食居的雅间。
众人谈到谋生之计时,云规夹菜的手一顿,微微摇头叹出口气:“我从前做些字画生意,近几年不景气,幸得贵人接济。不瞒诸位说,我如今几乎改了行,在贵人手下做工,拿些奉钱勉强糊口。”
魏春羽倏然出声道:“是何活计?兄台瞧着不像做力气活的。”
方才在赌坊中,魏春羽冷面臭脸的模样叫云规有些发怵,他嘴里磕巴了一下:“是、是,我如今在育婴堂做事,平日里安排采买的事便是由我负责的。”
果然是他。
魏春羽与裴怀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冷了面孔。
如若那“两脚羊”的对话不是玩笑,平日里与云规接触最多、最可能被当作“羊”的,就是育婴堂中的婴童!
“原是这样。”魏春羽将空了的酒杯贴着指腹翻旋,他眉心一动,紧接着的话叫张雨生也坐立难安起来,“那这位兄台呢?是有什么活计定在了九日之后。”
张雨生白日里本就吃多了酒,这会儿也晕乎乎的,被那两道寒芒似的目光射了刺过来,什么搪塞的话也凑不出口了,竟伸手就去扯云规的袖子,待被云规瞪了一眼,才回神:“啊、啊,我是个打鱼的。有时候有大单子,要办宴席,都会提前一月半月同我定好。”
魏春羽笑了笑:“二位能相熟,也真是有缘。”
见他露出了交好之意,云规也弯了弯嘴唇:“是啊,正如今日与二位贵人相识,也是巧合缘分。我云某,喜好广结善友,要是以后二位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某一定竭力而为。”
众人碰了杯。
“这馋食居的酥山和糖酪樱桃做得极妥当,大家都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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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馋食居,魏春羽与裴怀玉步行回府。
风有些大,他们挨得也近。
“在想什么?”
魏春羽正敛眉忧思,被他突然出声惊得趔趄,绊倒前又被人扶稳了肩膀,他眨眼抬头,正巧看见裴怀玉身后的月光流洒下来,像姚春华待他走过的幻象场景。
只是他从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幻象。
风将他三分醉意吹开,散成五分,被眼前人温和得近乎纵容的眼神包裹着,那份迷乱的冲动就敢借着夜色生长到七分。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