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哑巴呀,先和我说说,你先前怎么猜到和我有关的?”
“指甲,”重伤在身,裴怀玉吸气都断成了两口,“你指甲的气味同药渣一模一样。”
“若只是相同气味的不同东西呢?”
“还有时间,你每次都会加‘糖’进去,你也是经手人之一。”
汤阿英笑:“都是猜测,不是么?”
“还有蛊。。。。。。”
闻言,汤阿英沉默一刻,五官陡然一拧,狠狠将栖居在他锁骨上的蝎子拍下,随即掐紧了裴怀玉的脖颈,猛力往上一提!
“怎么,不喜欢这个姿势么?”汤阿英力道一松,变脸似的伸手撩起他侧颊的发丝,称得上温柔地别到他耳后,露出他皮肤上毒虫的咬痕与斑斑血迹。
在被人有气无力瞥了一眼后,汤阿英嘴角衔起了一抹笑,但却又故作苦恼道,“别这样看着我,我简直都要不舍得了呢。只是,我还是更喜欢听话的偶人。”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这样生动的漂亮。
裴怀玉被那“偶人”二字牵着抬了眼,当下轻嗤道:“你以为能吓到我?”
汤阿英稀奇地绕他兜了圈,半晌又醒悟展了眉:“也是,毕竟你已经被体内的蛊虫啃得神魂不稳了。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接下汤磬舟的帖子冒险前来。”
她正感无趣,绕着他的头发玩,却听那人幽幽道:“错了,那蛊虫是为救我才种的。”
“哦?那我将你制成偶人后,倒要仔细研制一番——那究竟是什么好虫子。”
“不必,”裴怀玉忽地低低笑起来,他将发痒的咳嗽吞进喉头血沫中,使力直起了头颈,牵扯教长镖又捣开了他身上的血窟窿,他如脱去知觉的恶鬼般毫不在意,只如说亲昵私语般道,“我们身上的虫子,难道不是同一个名儿吗?”
抬头一刻,裴怀玉破开了随和的假面,锋芒逼人。
他二人身上的蛊虫,虽名“同生”,实为“杀生”借命。
以彼之身,度我之魂。
只是子蛊与母蛊,要二人血缘亲近,乃至习惯相同、魂魄相似,否则换魂当场便是双死;古籍记载,便是同胞间移魂,也只有几年好活。
实在是阴毒凶险、自取灭亡的法子。
汤阿英惊疑的眼瞳里映出一个他,他用着同老友闲话般熟稔的语气:“汤阿英啊汤阿英,你从前是阿英的谁呢?”
她眼神骤然犀利:“想知道?等你成了偶人,哼,我大可天天讲给你听。”
“何必同我这样针锋相对?阿英,你知道么——汤老爷已经寻着别的道士了。他们可未必会同我一样,被你关进来取乐。”裴怀玉对上少女审视的目光,他略显苦恼的面上,缓缓化出个和煦的笑来。
然而蛊虫骤然抽动,叫他的笑难以维系。
摇曳的壁火燃亮了她一半的面孔,另一半没入黑暗里,当她仰头时,那暗色便如神秘的铁甲般覆于她面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偷来汤磬舟承诺给我的悬赏,我不供出你来,拖着时间,直到你手上的一切结束。”
“你若毁约,又待如何?”
“你不是最善蛊虫,尤其这同生蛊么?”
阴湿的石顶落下一滩湿冷的液体,溅起在脚踝,森森地冷。
壁火沉默地散发着没有温度的微光,冷眼瞧着戏幕的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