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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章土匪（第1页）

第38章土匪

几人走了十来里地，一路上不少领了粮的灾民抱着小袋子粮食警惕地看着四周，脚步虚浮。有的突然被石头从背后砸得倒了地，粮被抢走，一路上都是粮食被抢打死的人倒在路上。

三丫男人背了弓箭，只要有人盯着推车，他就冷冷地把弓箭举起，成功把打推车主意的人吓退。小桃和水生娘拿着棍子在两侧，老姨娘拿了棍子在周秀才身边。

天黑尽了，快九月的天已经有了凉意。几人找了个破庙过夜，破庙外面也有两拨灾民过夜。三丫男人守上半夜，下半夜水生守。

晚上，小桃起夜本想叫老姨娘陪着，看着累得睡死过去的老姨娘，小桃没忍心开口。三丫男人叮嘱小桃注意着点。小桃提了棍子出破庙找地，水生听得响动迷迷糊糊地睁眼，看是小桃出门起夜，赶紧翻身起来跟上。

小桃回头看水生跟在后面安了心，绕过一拨灾民，找了个矮灌木丛解决了。待回破庙的时候瞟了眼这么晚生火煮食的灾民——七八人围着大锅流着口水，眼珠血红，大锅咕嘟咕嘟地响。小桃探着身子多看了眼，只见锅里有孩童干瘦一层皮的胳膊大腿，小桃身子晃得站不住。水生见小桃不对，顾不得男女大防，几步过去抱着小桃跑回破庙。

三丫男人看着水生抱着小桃吃了一惊，因为他并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

小桃推开水生，几步扑到破庙栏杆呕得昏天黑地。大家都被惊醒，老姨娘跑过去紧张地搂着小桃：“小桃，小桃，你这是怎么了？啊，你这是怎么了？”

大家看着水生，毕竟是水生抱回来的。水生揪心看着小桃道：“小桃，小桃解决内急出来后，我看她看了旁边灾民煮的饭食，不知怎么回事，她看了眼就站不住了。”

老姨娘扳过小桃身子，只见小桃眼里全是惊恐，浑身颤抖，牙齿打颤。老姨娘扶着小桃进了地上铺的被窝，紧紧地握住小桃的手：“小桃别怕，你张大哥的弓箭可厉害着呢。”

小桃躺在老姨娘怀里无声地流着泪，老姨娘怀里衣衫湿了一大片。

三丫急道：“小桃你这是怎么了？”

周秀才道：“先给喂几口水。”水生急忙拿了罐子递给老姨娘，看着小桃心疼得不行。

老姨娘给小桃灌了几口水。景宇早被惊醒下了推车，挤在老姨娘身边满脸担忧，小手替小桃擦了眼泪：“姐姐你怎么了？”他印象中还是小桃抡起棍子直接砸歹人脑袋的厉害样。

好半天小桃扭头惊恐不安地看着景宇，艰难地答道：“姐姐没事，你千万记得跟紧了大人，一步也不能离，记住了。”

景宇连忙点头：“我听你话。”

这下周秀才一脸凝重地看着外面的灾民火堆——他知道了小桃看到的锅里煮的东西了。他也算是长辈，过去拍了拍小桃的头。

小桃看大家都让自己惊醒了。这还没出她们自个县就已经这样，辽东远在千里，一路上不知会遇到多少困难。她抹了把泪，让自己平复心情，声线平稳地道：“我刚才看到他们的大锅里煮了两脚羊，一群人围着馋得流口水。”

这下景宇吓得挤进了老姨娘怀里，只怯生生道：“我怕。”

三丫男人要做父亲了，哄着景宇：“你有甚好怕的？我有弓箭啊，他们都怕我弓箭。不过你要听话，紧跟着大人，别让人哄走了。”

景宇只是猛点头——要不是赵姨小桃姐，他也早在别人锅里了。

大家都再无睡意。周秀才道：“既然大家都醒了，商量一下各自的打算。”这事其实就是问三丫两口子。

三丫男人先谢过周秀才：“我们夫妻多亏大家照顾，以后叫我怀庆吧，娘子三丫。这次路引，我欠着周叔二十三两银子，我夫妻总共只有八两多银子。我们自己的粮食也只够吃两三天，三丫得生产，所以周叔我先还你三两，你到了州府留个地址，我们借别人的笔墨写个借据。我欠的钱半年还一次，就是可能还的时间长……”

周秀才道：“三丫眼看要生产，现在粮价高。先暂时不还，你先把眼前难关度过吧。”

水生立马表态他也写借据，却没有像三丫男人有底气说半年还一次。他自己还是小桃带着他挣了十来两银子——以前自己母子两人连一百文的药钱都掏不出，羞愧地道：“周叔，我欠的钱可能会让您等很久……”

水生娘更是惶恐——她们这一辈子都没见过三十两银子，更何况是挣。她不知道儿子如何才能还上，只觉心口压了巨石般难受。

周秀才哪能不知道两家情形，只是点点头：“知道了。”

小桃问周秀才她们去府城怎么走。周秀才说了两条道：“一条走和嘉县搭界的丰县，可以穿过丰县，大概需要四五天，再走焦县大概三四天就到府城了。还有一条路在我们嘉县和丰县紧挨着的一个黄县——三县交界处有座猛狼山，有条山路，穿过山路一天就能到府城。不过以前就不太平就有匪患，三县都不管，现在这种大灾只怕歹人更多。我们现在的脚程不需一天就能到猛狼山，山路大概要半天。顺利的话两三天就能到府城。”

这下把大家难住了——走丰县焦县时间长，水不够喝的。主要是一路找不到干净水源，况且一路上也不太平。最后大家定了走猛狼山。

小桃问周秀才：“既然山路都得走将近半天，那山肯定大连绵起伏，总不能一路都是土匪，哪得多少土匪？土匪肯定有个路人经过的必经之地卡住才能抢劫，要不路人也会往山上跑，山大怎么追？”

周秀才点点头：“应该是在路上的某段险峻之处。”叹了口气，“我也没有舆图。”

小桃道：“应该不会是刚到山就有土匪，要不大家刚到山路口就是土匪早想办法倒回去不走这条道了，而且土匪晚上也得睡觉啊，我们要不在入山前休息好了，趁夜过山？晚上守着路口的肯定人不多。”

周秀才看了眼三丫男人：“我们得在不惊动土匪窝的情况下，把守路口的解决了，到时候有可能需要和土匪拼命。”其实他想说的是到时候有必要的时候能下手杀人。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三丫男人。

三丫男人听了一言不发，仔细地擦着自己的箭。三丫看了眼她丈夫，低着头摸了摸肚子——她男人每次上山打猎之前就要仔细地擦弓箭。她男人什么都没说，但是他这举动其实什么都说了。

星光暗淡，天快要亮了。水生给大家分了馒头和水，只默默地坐在小桃身边。小桃强迫自己吃了两个馒头——走不动路就会拖大家后腿。

三丫大着肚子坐在车上，非必要时刻基本上都是三丫男人在推车，夫妻俩生怕被人嫌弃。

看水生心事重重的样子，小桃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我，我会挺过去的。你也别担心以后怎么还周叔的钱，我们安定下来一起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