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人犹在,可画中人和她夫婿之间感情,好似隔了千山万水。
李琤不明白,二人为何走到如今这一步。
皇帝开口准备吩咐什么,突然有夏常的属下在殿外求见。夏常在面圣,其他青龙卫却还要过来禀告消息。
只能说明,梁府出事了。
建平帝手一抖,不小心撕裂画卷一角。他此刻顾不上,语调沉沉:“宣!”
那青龙卫将领疾步进来,单脚跪地,急切道:“陛下,梁府走水了!”
建平帝听到这话,脚步有一瞬间踉跄,他扶着旁边案桌,冷静道:“那还不快去救火?!”
当火势一经燃起,青龙卫发现便迅速组织救火。可是这帽檐巷离县城河流实在太远,且今夜有风,泼在上面的油一经点燃,瞬间便充斥着整个梁府。
火势巨大,有如一头巨型妖物,在黑暗中张牙舞爪。
青龙卫:“属下等一经发现,就迅速开展灭火。只是这火势乃有备而来,且又是从梁夫人后院开始燃起的。等属下抢救过来时,那梁夫人的后院,已成了一片废墟。”
话音未落,在场之人皆感觉到一个黑影自面前穿过,等反应过来时,只留下帝王那抹竹青色衣角。
梁府。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木质结构的房屋很快便支撑不住,随着大火的噼里啪啦燃烧声,不断坍塌倒下。
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有发现灾情的附近居户,也纷纷起身拎着水桶过来帮忙灭火。
等建平帝赶到现场时,白天还是二进二出的院落,转眼成了一片废墟。
从官驿赶来,他一刻不敢停留,生怕晚上一息,听到的消息就是她在大火中陨落。
他刚知晓她还活着,他枯死的心刚活回来,太子也刚知道自己还有母亲。这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可转眼之间,忽然有人告诉他:这些都没了。
建平帝不知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她发现了他,恐惧之下想着一死了之?亦或是有人知道她真实身份,要取她性命?那些人,是太后派来的吗?
李琤浑身战栗颤抖,仿佛置身数九寒天,他希望胯下的马能跑快些,又害怕跑得太快,会让他看到自己不想面对的画面。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握紧缰绳,在寂静的夜色中,不断挥舞着马鞭。
火势散去,青龙卫进去搜查,并未发现任何死人被烧焦的尸体。难道,这是一座空宅?
听到青龙卫的禀告,李琤才长长松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里衣已浸湿大半。
小太子也嚷嚷着要过来,李福无奈,只好把太子带过来了。太子迈着小短腿朝父皇跑来,他扯着父皇袖子,眼角还带着泪花:“阿父,这是怎么回事?娘亲她……”
后面未竞之言,他不敢说出来。
李琤摸摸儿子脑袋,安慰:“放心,娘亲没事”。
李怀周:“那为何……”
建平帝:“阿父眼下无法跟你解释,等后面再说好吗?”连他自己也未清楚来龙去脉,如何回答小孩儿问题?
何况,眼下这情形,他也没心情回答。
有青龙卫又发现线索,整座宅子,唯独马厩那边没有烧得这样严重,上面屋顶还未坍塌。
而马厩之内,那地上属于牛羊喝水吃食的槽口,翻开上面的一层稻草,里面多了些松软的泥土。建平帝令人撬开。
那层泥土只是薄薄一层盖在上面,待把泥土除去,下面是一方一尺左右的木板。木板下面,不是藏着何物。
将木板撬开,里面是一间新挖不久的地洞,而地洞之中藏着的,赫然是穿着梁娘子衣物的那位小侍女。
小侍女看到众人站在上面,知道自己藏身之地被发现了,不知胆子太小还是旁的什么缘故,居然吓晕过去。
李琤见到此人,顿时勃然大怒,他厉声喝道:“将张老三押上来!”
张老三因救火的缘故,身上被横木砸落留下几个伤口,整个人又脏又乱,活像肮脏的阴沟里爬出来的。
可饶是这样,那张老三依旧昂首挺胸,面色平静,端的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态度。
他不过十七八岁,还是个半大少年,却已经出落得俊美又高挺。身长七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可通身的气质,却不像一个小小的护院那样简单。
李琤只要一想到,这五年来,就是这半大少年陪在章娘身边,与她同住一宅子,甚至同住一院子。
那后来呢?是否发展到同住一寝居?这样俊郎的儿郎在身边,章娘会动心吗?她心里,可否对这儿郎有其他异样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