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她一般出门搭地铁,几站路,二十分钟就能到。
上午就要见那个投资人,路上馆长把要用的资料发过来,她看了一会儿,却总是跑神。
对面和楼上的房子都卖掉了,任谁都能感觉到不是巧合,而且买主同样的要求离谱,感觉和樊听年龟毛的性格很像。
但她又不好通过这点判断对方就是谁,有钱人那么多,说不定因为有钱都要求高呢。
她心里发紧,临下车的前两分钟,深深呼吸,平复心绪。
樊听年还在意大利,即使真的过来,应该也会先找她,不会悄无声息又大费周章地把她周围的房子都买下来。
而且她马上就到单位了,上午要见的那个投资人非常重要,这次展会百分之九十的资金都来自他,而且这位投资人有意向再投资他们馆内的接下来的两个文创项目。
初颂整理好思路,还是决定先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今天路上顺利,她提前五分钟到馆,打了卡进门,坐到自己的工位上,一组的人陆陆续续也到了。
一组最近新调来了一个姐姐,熟悉工作之后,可能会接手她暂代的组长位置,不过副组的位置肯定是她的,再干两年,她说不定能再次晋升。
没了宋辉南,组内人最近都心情颇好,上午十点,那位预备接手组长位置的姐姐还给大家点了奶茶。
她是初颂的直系学姐,今年刚过三十,个人能力也非常强,之后会接手一组内艺术品修复等专业性的工作。
展会,及这次有可能会接下的文创项目,后续还是由初颂负责。
十点半时,馆长过来叫人:“初颂。”
初颂赶紧从自己的工位起身,往门外走去。
出了自动玻璃门,她微微欠身:“馆长。”
馆长点头:“投资人到了,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对方从国外回来,是位华裔,是文盛的老板。”
初颂知道这个公司,不仅是北城,国内很多地方的私人艺术馆都由它投资创立,但它主要的办公地点不在国内,貌似是欧洲某个集团的子公司。
但除了艺术外,初颂对从商这方面不太了解,所以也没有细究这个公司的背景。
几分钟后,到休息室门口。
门推开,她跟在馆长身后走进去。
“这是我们一组的副组,之后将由她负责展会的所有工作,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她,”馆长往旁边站了半步,让开身位,把身后的初颂介绍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樊先生,我们这位组长叫初颂。”
那个“樊”字落在耳朵里时,初颂的心跳不可控制地漏了一拍,心脏皱缩,发紧,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再之后她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人。
男人穿黑色衬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一双腿被西装裤包裹,长而有力,他右手搭在一侧的沙发扶手上,深绿色的眸子,准确无误又沉稳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眼神里是毫无掩饰的压迫和侵略性,他甚至并不在乎还站在房间的另一个人,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她。
终于,就在一旁的馆长都觉得疑惑,想要开口发问时,他目光终于移开,在馆长的身上轻描淡写地落了一下,嗓音沉沉:“我知道。”
随后他目光再次转过来,还是看着初颂。
初颂紧张地额角微微浸出薄汗,从刚进来看到樊听年到现在,她的心跳没有稳下来过,头皮在发麻,人在极度紧张时,有无意识的反应,她在后退。
馆长愣了一下,想是刚刚初颂没来之前,自己已经介绍过,所以对方才会这样说。
这个男人话少,而且似乎很难搞,从半小时前过来到现在,他无论是带对方参观场馆,还是给对方介绍馆内的工作,对方都没有表现出有兴致或是接他话的意思。
不过对方答应投资的钱实在多,无论馆内提什么要求,也没有推三阻四,所以他还是很尊重这位投资人。
初颂听到馆长针对项目又讲了几句,之后接了个电话,馆内最近事务繁忙,馆长之所以叫她过来,也是因为他忙,走不开,想让她和投资方直接对接。
“那行,那您就先和我们初组长聊,我还有点事情,先去处理一下。”
初颂转身就叫住馆长,她硬着头皮:“馆长,我觉得这次展会的项目非常重要,有些事情我拿不定注意,或许您看是不是让林组长一起来”
不远处的男人打断她:“我不喜欢谈事情时,在场人太多。”
展会的项目本来就是初颂独立接手,馆长对她的要求很诧异,又听樊听年这样讲,自然是回绝了她的想法:“你跟樊先生谈吧,她还有她的事情。”
几秒后,休息室的门被关上。
初颂呼吸放轻,脑内像有一根细线绷得很紧,她听到身后的人起身,在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她一时慌乱,下意识往前几步就要拉开门往外走,然而身后的男人身高腿长,很轻松地几步跟上,在她开门的有一瞬间手掌撑在她的耳侧,把门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