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那人有个臭毛病,特喜欢给人说教,净扯些大道理,就好像别人不知道似的。”
“于是我问他,怎么躲到这地方来,他还义正言辞跟我说是为了体验生活。”
“嗨不就是逃避嘛!真以为谁看不出来一样。”
史来看得透彻,先生虽能吃苦,却掩盖不了养尊处优的事实,很多时候还会莫名感伤,但凡他好奇追问起,总是闭口不谈。
虽不知道在逃避什么,但他确信不会看错。
“还记得那次,是你爸后来偷摸着告诉我的。”
记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转瞬间又变得清晰无比,仿佛近在咫尺。
原来是黎老师邀请先生留宿。
“那会儿都摆在台面上的事,黎老师对你爸有意思,可他就硬装不知道。”
“都事到临头了,还给你扯些君子之交淡如水什么的。”
“你知道黎老师怎么回答的不?她说她不是君子,是女子!”
“当时就给他整无语了,干脆转身跑了。”
有关于父亲的趣事很多,史来讲述之际,也是使劲挑一些糗事添油加醋。
“你爸那人也很小气,记得有次他躺院里晒太阳,被温阿姨养的那条老黄狗扰得睡不着。”
“嘿,后来等那条老黄狗睡觉的时候,他鸡贼的很,每隔几分钟才去打断,耐心好的令人称奇。”
陆迟听得入神,这可以理解为不吃亏的性子。
“还有,有次温阿姨从城里带回来些水果,给你爸分了点香蕉,他不喜欢吃就送给黎老师。”
“黎老师讲客气,一个劲说不用不用,他倒好,突然来了句不用可以吃啊。”
“给人家纯情女孩子搞懵了,听说后来还虚心请教他到底啥用途。”
“哈哈哈当时差点没给我笑死”
陆迟跟着笑,只觉画面感十足。
“你爸那人啊,也就是个假正经,平时还真看不出来。”
史来歇口气,一副容光焕发模样,好似真的回到了当初那些日子。
“嗨,先就这样吧”
陆迟自认是个合格的听众,很容易就融入进去,不时点头附和,或跟着一起偷乐。
因此,他没有打搅史来。
半响过去,史来保持微笑,迟迟没有接着讲述。
但陆迟很有耐心,出声催促很不礼貌。
半响过去,史来笑容不变,仍残留着对老友笑料的打趣。
但陆迟依旧认真,甚至在脑中幻想接下来会讲些什么。
半响过去,史来笑容僵硬,细看之下很丑。
陆迟出神良久,忽然悲从中来。
“老朋友,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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