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戴着呼吸机,只能发出特别微弱的细音,她几乎说一个字,就要停一下,孟琼轻轻眨了下眼,和他说。
“别……走。”
“嗯。”沈逢西依旧在哄,“我不走。”
“风……”
风?
沈逢西下意识侧头看了眼病房房门的位置,以为她是感受到了门外的穿堂风冷,要关门,他刚要起身,却感受到那呼吸机下的唇隔着一道屏障贴上了他的耳朵。
悉尼下起了秋雨,淅淅沥沥,连绵的雨珠砸在玻璃窗上响出动静,噼里啪啦,她轻柔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些吃力,轻到让人听不清。
“别走。”
“逢……西。”
逢西。
是在叫他的名字。
沈逢西的逢西。
沈逢西手突然就在顿在那里,喉咙一窒。
大脑一片空白,宕机迟钝。
人也是僵硬的。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哭。
因为小时候只要一哭,就会遭到父亲严厉的教训和一顿毒打。
父亲说,这是只有弱者才会做的事。
可那时候沈逢西太小,人很倔,边哭边逞强还嘴说这是人正常的生理现象,次次便被挨打的更狠。
在一次被打到耳鸣住进医院后,沈逢西发现自己不会哭了,像是受创后的应激反应,无论沈父怎么打都跪在地上闷声不吭,再也没红过眼。
从那之后,这些年无论经历了怎样的事,即使是孟琼离开悉尼那些天,半条命都要丢了,他都没有掉过一滴泪。
不是不哭,而是已经不会哭了。
他好像丧失了这项发泄的权力。
可是在现在。
在听到孟琼需要自己的这一刻。
莫名其妙的,沈逢西心口涩得生疼,眼尾泛酸,他将头埋进孟琼的颈窝,双手从被褥下环住她的肩头,犹如要将她揉进身体中一般抱紧她,深深吸了口气。
“不走。”
“不走。”
他低声,眼眶红了。
“只要你要我,我就永远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