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堂春啧了声:“与家中恶兽缠斗,战况尚可。”
“多保重。”李勤坐在燕堂春对面,瞥了眼桌上两枚“闪闪发光”的私印,笑得更深了,“我刚来,也没听全你们的话。你要查账是吗?拿这两个宝贝出来干什么。”
燕堂春把“宝贝”收起来:“户部拿刚才那么个人糊弄我,我不拿这印行么?这不是拿出它来才见到你。”
李勤失笑:“你来的时候我又不知道,宋青就这么个脾气,你见谅。再有……是你要查账,还是长嬴要查账?”
燕堂春抬眼:“怎么,长嬴表姐没和你讲?”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知肚明地笑起来。
“我就知道她瞒不过你,”李勤站起身,“成吧,咱们走个流程,你要看什么,我命人去调。”
李勤和长嬴两个人再往上数个三四辈,大概能数到同一个娘胎,这亲缘虽说不算特别近,但也绝对不远。尤其是如今宗室凋零的情况下,李勤这个宗室出身的人更是稀贵——燕堂春知道,他和长嬴交情不赖。
更直白地讲,李勤就是长嬴安在户部的钉子、眼睛、耳朵。
这两天燕堂春没顾上去公主府,还不明白现在朝中是什么局势,只好一边看账,一边向李勤打听。
宋青送茶进来后没出去,和李勤两个人一起陪燕堂春看账。
李勤向燕堂春解释道:“陛下下旨要成立言台,但旨意还没等传出去就被学生上书给拦住了。这事儿说是学生和底下人闹的,但谁都明白,闵氏的意思么。
“陛下刚登基不久,还是要顺着学生们的,于是言台就先被搁置下来。
“既然没有旨意,那言台想来分权,六部自然是不能给。今日的账按理说不该给言台看,但你是长公主派来的,跟言台没关系,看就看了——堂春,喝口水。”
“喝什么水,不喝了。”燕堂春皱眉看着账本,“长嬴没管吗?她那么有成算,还能真被拦住不成?”
“殿下避嫌朝政,怎么会在明面上过问这个。”李勤收回送水的手,混不在意地说,“这些账就是殿下让我交给你看的东西,其实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需要额外注意的,她说你看了就懂。”
燕堂春翻账的手一顿。
她确实看了就懂长嬴到底要做什么,理智上告诉她,这只是长嬴随口说的一句陈述……但是“她说你看了就懂”这几个字还是钻进她心口最隐秘的地方,炸火花似的扰乱了她的思绪。
燕堂春吸了口气,掩过自己的不自然,搭着李勤的话说:“我查账查得光明正大的,她这还叫‘不在明面上过问’?怎么避嫌避得人尽皆知。”
李勤道:“避嫌这种鬼话,随便听听就得了。”
一旁“随便听听”的宋青已经想把自己弄聋了。他绝望地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听这些东西。
燕堂春注意到角落里缩着的宋青,忙里抽闲地关怀道:“没事你别怕,我们仁义得很,不灭口。”
这话大概就跟一个青面獠牙的妖孽对小孩狞笑着说“不吃人”的效果差不多。
宋青更绝望了。
他只好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朋友。
李勤也注意到了这一角落。他知道自家友人怀着颗“忧国忧民忧天下”的心,总把事情往坏处想,只好温声安慰道:“殿下是陛下的长姐,难免挂怀陛下,但朝中混乱,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她,她的挂心难免就要隐蔽些。你放心,我们不做谋君窃国的事。”
宋青当然相信李勤的人品,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听这个,尤其这个昭王府上的县主看起来有点凶。
然后她听到昭王府上的县主姑娘随口似的说:“我爹好像对陛下有点意见。”
她爹是谁?
哦,昭王。
宋青眼睛一闭,连自己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然后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朋友好像也疯了。
李勤“温文尔雅”地问道:“哦?昭王对陛下有什么意见?”
“孤陋寡闻了吧?”燕堂春说,“我爹看长嬴和陛下就没顺眼过。你该问我爹对陛下哪里满意。”
李勤从善如流:“那昭王对陛下哪里满意了?”
燕堂春轻描淡写地说:“年纪小呗,好拿捏。”
宋青:“……”魔。蝎小说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