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离开记忆空间的那一瞬的空间扭曲并非绛河的错觉,旅行者的双眼又见证了什么?
于漆黑中亮起的白芒托举起三人的身躯,却拦不住荧的意识不断陷落,直至被一瞬间的心悸扯回神志。
她猛地坐起,像溺水的人重获生机,大口喘气,眼前才逐渐清晰。
四周灰蒙蒙的,宛若天边盖下一层浓雾,目之所及若隐若现,令人看不真切。
昏暗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她的手一动便浸入了冰凉而粘稠的液体中。
未知之地这无法名状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炸毛般迅速缩回手跳起,隔空胡乱甩了几下。
纵使如此,依稀有液体残留。
荧不自觉皱起眉,强忍着对未知之物的嫌恶凑近鼻尖嗅闻。
是血。
心中得出结论时,她的眼前便莫名清晰了几分。
原本灰暗的环境慢慢显出一座矮山的轮廓,隐约可见边缘处的凹凸不平。
尽管模糊,但荧依稀能分辨,这凹凸不平可与「树」没有半点相干,所谓的「矮山」自然也不是真正的山。
胆大的旅行者四下警惕着前行,慢慢接近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仅差几步之遥时,死寂中清晰可闻一个重物自黑色的天空猛然坠下。
它狠狠砸在了「山顶」,随后不受控制地滚落,一路到达她脚边。
是一个人,一具尸体,此刻却像上天玩腻的玩具被随手丢弃,冰冷地躺在她脚边。
它长长的金发好似写上姓名,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了荧的视野,触目惊心。
金色的瞳孔不受控地放大成两个满是恐惧的黑洞,倒映出那张扭曲的熟悉面容。
她的双腿在血液凝固的同一时间违背所有神经指令,似灌了铅般死死钉在地面,不再动弹。
微颤张唇,却只有破碎的气音从她喉咙发出,呼吸也突然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似有所感,荧僵硬地抬起头,眼前豁然开朗,尸山血海无可避免地映入眼帘。
与「惊恐」一词绝无可能沾边的旅者,面庞上却清晰显现出了此般神情。
她不惧死亡,也见惯了尸身红血,唯独无法接受亲朋挚爱以这样凄惨的姿态倒在她面前。
于是,她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惊恐。
于是,聪明如她,立刻发现了自我地不断欺骗。
她欺骗了自己,伪装成无事发生,伪装成冷静自持。
她不断告诉自己,事情还没有发生,一定会有办法拯救绛河。
可事实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害怕、焦虑…掩藏的心绪在血淋淋的事实地催生下破土而出。
此时此刻,名唤冷静的面具遭受泪水冲刷、狠狠摔落,在她脚边化成了一块又一块碎片。
「绛河会死」这个事实从未如此明晰彻骨。
绛河会死…绛河会死。
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
她双手攀上了自己满是阴霾的脸庞,仿佛此刻才回忆起呼吸,咻咻地喘着,每一口都无比贪婪,无法满足。
天地恍恍惚惚间似在颠倒、回旋,令她脚步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