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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第3页)

“医院说,是并发症引起的呼吸衰竭。”陆景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死得太巧了,就在白曼丽的资金链断掉之后。我怀疑……”

“是顾鹤年。”苏砚秋替他说出了那个名字,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停了药。他用这种方式,来惩罚白曼丽的‘背叛’。他不仅杀了姐姐,也间接杀死了弟弟。”

“是的。”陆景渊深吸一口气,“砚秋,我见到那个男孩了。他到死,手里都紧紧攥着一张他和白曼丽的合影,照片背后,用铅笔写着两个字——‘回家’。”

回家……

苏砚秋闭上了眼睛,白曼丽那张美丽而哀伤的脸,和姜云舒那双绝望的眼睛,在她脑海中交替浮现。她们都想回家,却都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陆景渊,”她重新睁开眼,那双眼眸里,所有的疲惫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燃着复仇烈焰的、无边无际的寒冰,“帮我做一件事。用最快的速度,把白浩然的死讯,以及他是因为顾鹤年停药而死的消息,想办法,透露给一个人。”

“谁?”

“汉斯·施密特。”苏砚秋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审判之音,“我要让他知道,他效忠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毫无人性的魔鬼。我要在他的心里,也埋下一颗地雷。一颗,由良知和恐惧构成的地雷。”

汉斯·施密特博士感觉自己正在被活活火化。

不是被那台位于圣玛利亚医院地下二层、终日轰鸣的巨大焚烧炉,而是被一种无形的、名为“羞辱”的烈焰。炉口喷吐出的灼热气浪扭曲了空气,也扭曲了他那张曾经写满骄傲的脸。他穿着一身沾满污渍的灰色工作服,戴着厚重的石棉手套,正费力地将一袋袋标识着“生物危害”的医疗废料,投入那张贪婪的、仿佛地狱入口般的炉口。

这里是医院的最底层,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头顶是盘根错节的管道,不断滴下冷凝水,与炉火的热气交织,形成一片粘稠而湿热的雾气。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腐败组织和塑料燃烧后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这就是他,海德堡大学的天才,如今的工作场所。

他成了埃文斯的清洁工,一个处理垃圾的下等人。每当他将一袋废料扔进火里,他都感觉自己的一部分灵魂也被一同焚化了。他恨埃文斯,更恨那个将他推入深渊、却又将他捞起,让他从此欠下巨债的东方女人——苏安。

就在他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任由汗水浸透衣背时,两个穿着同样灰色工服的华人工人,推着一辆装满白色床单的推车,从他身边经过,停在不远处的污水处理池旁。他们点上烟,开始用一种懒洋洋的、带着浓重沪语口音的语调闲聊起来。

“听说了伐?仁济医院顶楼那个小鬼,昨天夜里没了。”其中一个瘦高个说道,吐出一口浓烟。

“哪个小鬼?阿拉这里天天死人,不稀奇。”另一个矮胖子不以为然。

“就是那个有名的歌女白曼丽的弟弟呀!侬晓得伐?百乐门的头牌!前阵子被人一枪打死那个。”瘦高个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听讲伊拉姐弟俩可怜哦,就靠姐姐唱歌的钱,给弟弟吊着命。现在姐姐一死,那边的‘大人物’不肯再付医药费,药一停,人就没了。十八岁,作孽哦。”

施密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白曼丽……这个名字他听埃文斯提过,是一个“不合格的样本推荐人”。

“啥大人物嘎黑心?”矮胖子好奇地问。

“还能有谁?阿拉医院这位爷的东家呀!”瘦高个朝楼上努了努嘴,声音压得更低了,“姓顾的,顾鹤年!听讲那个白曼丽,晓得了伊一些不该晓得的事情,想拿弟弟的命来要挟伊,结果呢?顾老板火气一上来,直接让仁济医院把药停了。一条人命,在伊看来,还不如伊手指头上那只翡翠戒指值钱。”

“啧啧啧,这些有钱人哦,心都是黑的。”

“所以讲,阿拉这种小老百姓,千万覅去惹这些人。伊拉要侬生,侬就生;要侬死,侬连哪能死的都不晓得……”

两个工人的闲聊声渐渐远去,他们推着车,消失在地下室迷宫般的走道深处。但他们的话,却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施密特的脑子里。

顾鹤年。

这个名字,他每天都能从埃文斯的口中听到。那是他们的资助人,是他们所有研究的终极服务对象,是那位患有罕见血液病的、尊贵的顾公子的父亲。在施密特的认知里,这位顾先生是一位为了拯救爱子而不惜一切代价的、伟大的父亲。他们所做的一切,虽然手段残酷,但目的,是为了延续一个高贵的生命。这让他那份科学家的良知,得以在一种扭曲的“崇高感”中获得些许安宁。

可现在,这份安宁被彻底击碎了。

一个能因为“不听话”,就轻描淡写地停掉一个无辜男孩的救命药,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的大人物……这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的父亲,这是一个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的暴君!

一股冰冷的、带着油腻感的恐惧,从施密特的脊椎沟里缓缓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汉斯·施密特,前天晚上,刚刚毁掉了这位暴君用来救儿子性命的、最珍贵的实验成果之一。虽然苏安用她那魔鬼般的口才暂时保住了他,但如果……如果哪天顾鹤年知道了真相呢?如果埃文斯为了推卸责任,把所有罪过都推到他身上呢?

白曼丽的下场,就是他的预演。他不是那个暴君的同胞,他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替换、被牺牲的德国工具。到时候,他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就会被自己亲手操作的这台焚烧炉,烧成一捧无法辨认的灰烬。

“哐当!”

他手中的铁铲失手滑落,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他整个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和恐惧的冷汗混在一起,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溺水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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