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模糊的画面里,她突然转头对上岑青的眼睛。
岑青此时什么也听不见了,但是看口型,应该说的是……
快逃——
*
岑青心神俱震,眼前一阵一阵眩晕,所有画面都扭曲远去。
他以为他要出梦了,然而等他眼前再次清晰起来,他发现没有。
场景变换得很快。
她看到贺夫人似乎受刺激过大晕倒了,紧接着贺夫人母亲眼睁睁看到女儿裙子底下顺着双腿流淌的血迹尖叫起来。
慌张忙乱,越来越多的人跑进房间。
他看到姥姥在忙乱的最初趁着没人注意伸手在贺夫人肚子上摸了一下……应该只是摸了一下吧?
可是昏迷的贺夫人忽然剧烈抽搐起来。
画面忽然又跳转,姥姥被贺夫人的母亲悄悄从后门送出去。
他看到姥姥看着贺夫人母亲消失的背影,叹着气说了一句‘对不起’。
画面又跳。
一眨眼岑青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记忆里已经变得十分模糊而久远的农家小院里。
夏夜的蝉鸣十分扰人,刚刚丧母又伤着耳朵的小孩躺在竹席上发着噩梦,连连惊厥不止。
枯瘦的老太太静静坐在床边,凝视着年幼的外孙,眼神中流淌着岑青看不懂的悲伤。
紧接着岑青看见她拿出了一枚小小的玉葫芦放在年幼的自己手边,接着拿出一枚针,握着自己的小手,在无名指上戳了一下,一粒殷红的血珠就冒了出来。
嘀嗒——
坠落的血珠被玉葫芦接住,紧跟着很快就和玉葫芦内部原有的一滴血珠相触。
岑青的呼吸瞬间停滞,他想到了当时姥姥离开之前在贺夫人肚子上摸了一下,几乎瞬间就明白了玉葫芦里原本的血珠来自于哪里了。
老太太脸色严肃,眼睛却不安的不住眨动,用力的盯着玉葫芦。
直到看到两滴血一点一点融在了一起,她的神色才松了些许。
“十一年前我说多了话犯了煞连累了你,乖崽,原谅姥姥做的事,姥姥只是想你以后一生都能平安。”
老人那双苍老但依旧明亮的眼睛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仿佛在看着什么。
岑青意识到了,从这个窗口看出去,似乎就是贺家那百年老宅所在的山腰。
“老身现在把乖崽许与你成契,日后,你也不能动手害他性命了。”
窗外忽然闷雷滚滚,草木簌簌,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动怒。
老太太猛地偏头吐出一口血来,脸上却反而露出了笑意。
“没用啦,你刚才已经应了。”
老太太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仿佛受到了无形的伤害,脸上肉眼可见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岑青只能在一边看着,什么也碰不到,就连想扶一把姥姥也做不到。
他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可是现在他很清楚一点,原来他和贺唳的渊源,不是什么他浑浑噩噩的年幼时期,岑海东卖掉他的八字也不是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