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灯光是暖黄色的,照在餐桌上那束濒死的花上。
雪兰的花瓣边缘已经蜷曲发黄,风信子的蓝紫色花穗低垂着头,像一场提前到来的葬礼。
温丹原本就是特地选的鲜切花,这一束花,从被剪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凋零的命运,再多的清水与营养液,也不过是延缓它腐烂的时间。
就像这场婚姻。
兰彻坐在餐桌前,军装外套已经脱下,只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假孕期的消瘦让他的轮廓更加锋利,银发束在脑后,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
温丹端上最后一道菜,瓷盘与瓷质餐桌相触,发出轻微的清响。
他将一碟清蒸鱼轻轻放在餐桌中央。
暖黄的灯光下,还有一盘腌梅子泛着琥珀般的光泽。
“恭喜,兰彻少将恢复自由。”
温丹轻声说,将一碟腌梅子推到兰彻面前。
梅子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表面还凝着细碎的糖霜,是温丹特意准备的。期O酒斯留山漆衫聆
他知道兰彻的假孕反应还没完全消退,吃不下油腻的东西,甚至连喝营养液都会反胃,只有酸的东西能勉强压住恶心。
兰彻盯着那碟梅子,点点头,看起来面无表情,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谢谢。”
他捏起一颗梅子,酸涩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刺激得他眼眶发热。
餐桌上的菜肴精致得过分,温丹甚至炖了他喜欢的菌菇汤,可兰彻的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连一口都咽不下去。
“花枯了。”兰彻突然说。
温丹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那束垂死的花上。
白雪兰的花瓣边缘已经发黄蜷曲,风信子的蓝紫色花穗低垂着头,像在为自己短暂的生命默哀。
“嗯。”
他轻声应道,
“毕竟买来已经那么久了,鲜切花本来就维持不了很久。”
兰彻低头,嗯了一声。
审判结束,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这场荒诞的交易婚姻也该画上句号。
灯光下,温丹的侧脸被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可雄虫的眼神却是平静的。
兰彻忽然想起那晚雄虫掰开自己手指时的力度——干脆利落。
果然是温柔又残忍。
梅子的酸味在口腔里蔓延,兰彻机械地咀嚼着,直到舌尖发麻。
他想,这大概就是结局了。
是的,这大概就是结束了。
餐桌上方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面上,像两道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温丹将那份文件推向兰彻时,指尖没有一丝犹豫。
纸张边缘平整得近乎锋利,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不用猜也知道,
这是一份离婚协议
“兰彻少将,就是我们的离婚协议,你可以看一下。”
果不其然,雄虫的声音很柔和,却字字清晰,
“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我们还可以协商,再进行相应的修改。”
兰彻盯着文件上的标题《婚姻关系解除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