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劝不动他,索性也不再管他。
反正东屋有崔珏住宿所用的被褥与衣物,他又不至于无家可归。
夜里,苏梨洗完澡后,换了质地柔软的小衣,上榻入睡。
夜半时分,起了一场大风。
窗外黑影重重,树枝如鬼魅一般张牙舞爪,婆娑摇曳。
一道虬结惊雷震落,轰隆一声,屋舍被照得雪亮。
巨大的雷声瞬间惊醒苏梨。
她睁开眼,猝不及防看到床头站立的一道黑影。
苏梨惊得大叫,后背窜起一身白毛汗,就连鸡皮疙瘩都浮出手臂。
苏梨倏忽瞪大眼睛,仔细分辨一侧长身玉立的鬼影,竟是缄默无声的崔珏。
苏梨那颗悬上喉头的心脏,就此落回腹中,她掩唇打了个哈欠,忍不住问:“大公子?你夜里来我屋中做什么?”
崔珏默不作声,只是低下头,任由凉水一般冰冷湿滑的乌发,贴上苏梨的颊侧,继而他又伸出长指,探了探苏梨微热的腕骨与后颈,确认脉搏强劲,方肯收回手。
“我不过是想确认你仍活着。”
苏梨被他的话震到失语,她头疼欲裂,不免问了句:“几更天了?”
崔珏冷静地答:“四更。”
苏梨已经不想知道崔珏是何时潜入的内室,又是何时伫立在她床头,崔珏行事随心所欲反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苏梨叹气:“大公子明日还上朝吗?”
崔珏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还睡吗?”
崔珏直勾勾盯着她,目光如炬,令人心惊。
苏梨赶不走他,为难地道:“你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
崔珏不紧不慢地问:“我能否在你寝室小憩片刻?”
苏梨倒也坦荡,她掀被下地,对崔珏道:“那我去拿被褥铺地,床榻便让给大公子吧。”
“不必。”
话音刚落,苏梨身上盖着的薄被,便被一只筋骨漂亮的手压回了小腹。
崔珏单手解开外衫,撩被入内,拥着苏梨躺下。
苏梨不过一时怔愣,恍惚间,已被男人纳入宽阔冰冷的怀抱。
苏梨被迫躺下睡觉。
她看到暖呼呼的被褥底下,一只遒劲健硕t?的臂骨环住自己的腰身,将她牢牢按到怀中。
崔珏不知有没有被雨水沾湿,乌黑发丝有些幽冷,一缕缕青丝自苏梨的颈窝滑落,垂至她胸口时,略带一丝冷峭刺骨的寒意。
崔珏没有再说话了。
他仅仅是如蛇一般死死绞缠着她,微热胸膛紧覆着苏梨削瘦的肩胛。
但好在,崔珏就这般拥着她入睡,并未有其他僭越的动作。
苏梨困意上涌,再次陷入昏睡,没有再管崔珏。
只是,深夜时分,苏梨连翻身都有点困难。
床榻太过狭窄,腿骨被硬实的石块硌着。
不知哪来的质地坚硬的柴薪。
竟嵌着她的皮骨,挟持了她整整一夜。
令人心情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