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脏到无以复加,堕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苏梨平复心绪,脸上依旧挂着浅笑:“这是我的私事,倒不劳大公子操心……难不成,我若瞒天过海,能博得机会上嫁陈家,大公子还要来大闹婚仪,将我婚前的琐事当众说出去?”
她很谨慎,即便悄声细语,也用“琐事”一词遮掩失贞的事实。
听到苏梨伶牙俐齿地回击,崔珏的瞳眸渐生阴鸷。
苏梨此言,是故意将他也拉下水……若她成淫。妇,那崔珏必是奸。夫!
崔珏难得冷笑:“苏娘子,你巧舌如簧,竟敢攀扯本官,胆子倒是不小。”
苏梨看到崔珏脸色阴沉,心尖一颤,她到底不敢和这位天骄叫板,很快败下阵来,又做出楚楚可怜的姿态。
“我方才和大公子开玩笑,大公子难道听不出来吗?您放心吧,我很有自知之明,我这等门户,便是给诸位大人做妾都不够格,决计不会有那等痴心妄想的。”
苏梨脸色苍白,好似真被崔珏吓到。
可她说的一番认输的话,细品起来,又有点耐人寻味。
一字一句,全都是那天床笫之间,崔珏用来嘲讽苏梨的话语。
崔珏曾在气急之下,讽刺过她卑贱下作,便是给崔家做妾都不够资格。
苏梨便将他那些恶语记在心上,伺机逐一回敬给他。
此女,胆大包天。
闻言,清贵持重的崔家长公子,微微阖目。
他倒是想捏过苏梨白嫩的下巴,逼她仰视他,再手指朝下,拧着她纤细的后颈,一寸寸掰折她的脊骨,看她在濒死之前,是否还能这般阴阳怪气地呛声,硬气地回话。
崔珏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他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
既为世家典范,便谋天下事,定江山棋局;既为崔氏尊长,那便肩负士族峥嵘,显祖荣宗。
他事事苛求极致,无善不终,无所不至。
偏偏,苏梨乖巧的皮囊下,生着这样一副逆骨。
……好想折了它。
崔珏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苏娘子,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
苏梨在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暧昧的情愫,反倒是有种看待死物的冷厉。
苏梨不由毛骨悚然,她的双腿发软,胆怯地后退一步,怯生生地唤他:“大公子?”
崔珏没有步步紧逼。
今日还有佛礼要操持,世家体面为重,崔珏不会揪着苏梨不放。
男人仅仅是淡扫她一眼,又收敛心绪,拂袖离去了。
苏梨如释重负,掌心一握,竟然汗湿了一片。
她陡然想起崔珏方才那一记简直要杀人的眼神,浑身抖起鸡皮疙瘩。
崔珏太阴晴不定,她实不该招惹他。
偏苏梨为求生路,必须勾引这尊修罗煞鬼,以期得到一个出逃的机会。
她想,若要平安活下来,她只能以柔克刚,尽量维持与崔珏表面的平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