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知她脸皮薄,并未让慧荣姑姑再度送药,反倒是命知情的卫知言登门送东西。
苏梨看了一眼,对卫知言恭敬地行礼,她望向疏月阁的方向,说道:“卫兄弟把药膏送回去吧,我不想收。”
她难得使一点小性子,说完以后,又得体地笑:“不劳大公子费心,既是婆母派我来求嗣的,自会备好一应衣食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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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知言吃了个闭门羹,但他心里没恼。
卫知言对于苏梨,其实是心存愧疚的,毕竟苏梨的事,是他捅给崔珏的……虽不知苏梨和主子发生了何事,但看苏梨颈子上的细长伤口,想也是崔珏动了利刃,存了杀心。
卫知言叹气,是他对不住苏娘子。
卫知言把苏梨的话带给了崔珏。
偌大的寝室中,男人静静听完,不置一词。
良久,他淡道:“随她去吧。”
崔珏没有再给苏梨送药。
而苏梨的意思,他也很明白。她和他算得清清楚楚,多的一分不贪,得了子嗣便走。
苏梨与崔珏仅有床笫之间的关系,旁的事,她恪守本分,决不会僭越分毫。
小娘子如此拎得清,崔珏本该满意。
可不知为何,他想到苏梨闷在被子里轻声啜泣的样子,想到她明明难受到手骨紧攥被角,却也还是忍辱负重,竭力承受下来……
崔珏心中隐生烦闷。
男人的指骨敲击两下桌案,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唤来了医工。
“我听闻,外域小国,曾有为男子研制的避子汤药。”
郎中惊疑不定地望向这位崔家话事人,老者低声应答:“的确有这等秘方,可一般此等药膳都是由内宅女子服用,家主何必自饮?”
崔珏瞥他一眼:“不必多事,你只需每月煎来三帖,送至疏月阁便是……切记,此事不可外传。如有风声走漏,我不会饶你。”
“是、是,小人定会守口如瓶。”郎中虽然不知道崔珏的用意,但他身为崔家的医师,家主发话,他照办便是。
待医工走后,崔珏撩袍起身,往庭院里的皑皑雪地行去。
风雪覆没男人高挺的眉骨,寒意侵体,他终是清醒了一些。
崔珏虽厌极了苏梨,但她的身子确实毁在他手。
既如此,待日后功成业就,崔珏自当给苏梨一个名分……
崔珏轻阖凤目。
至于苏梨怀孕一事……他不会让苏梨如愿。
那是崔珏的长子,不论男女,他都决不会让自己的血脉留在兰河小崔家。
他的孩子,只能养在他的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