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言吓得几乎不敢抬头,他咽下唾沫,小声道:“千真万确,卑职抓了好几个苏家内宅的婆子,还和兰河崔家的仆从私下确认过了,消息千真万确……可苏娘子既是二房孀妇,回到本家又何必如此遮掩?苏娘子偷偷摸摸的……兴许有什么苦衷?”
崔珏勾唇:“能有什么苦衷,无非是……”
无非是怕他不愿承下兼祧一事,便另辟蹊径,想用美色相诱。
他那位兰河郡的二婶,素来是个藏奸的,只是崔珏作为晚辈,一些三瓜两枣的祖产罢了,他不愿同她过多计较罢了。
可偏偏,二婶敢如此愚弄崔珏。
还派来一个演技超绝的女子苏梨,蓄意招惹他。
崔珏瞥一眼鲜血淋漓的掌心,脸色发沉,凤眸腾起熊熊怒意。
如此一来,崔珏便也能明白,为何苏梨非同他有个首尾。
难怪她不在意贞洁。
难怪她时常对崔珏柔情蜜意,关怀备至,意图获得他的信赖……
苏梨不过爱那个枉死的夫婿崔铭至深。
她不过是想利用崔珏,为自己夫婿求个子嗣的圆满。
她要和崔珏借种!
如此一来,崔家二房得了崔珏所出的庶长子、庶长女,便犹如一方免死金牌在手,能够得到崔珏世代庇佑。
倒是一手的好算盘啊。
特别是苏梨这个蠢妇,竟也好意思、竟也厚脸皮答应此等悖乱。伦常的祸事!
苏梨如此不知羞耻,如此下作,如此恶心,她待崔铭,当真是情深义重,爱之入骨……
枉崔珏聪明一世,竟被一名内宅女子耍得团团转,还三番两次对她手下留情。
想到适才那一串送出的佛珠……他真恨不得杀了苏梨。
崔珏怒极反笑,摘下一侧高悬于墙壁的银剑。
崔珏长身玉立,身形伟岸,他持帕擦拭银光澄明的长剑,潋滟剑身折射出男人一双寒如霜雪的凤眼。
阴冷的模样,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
崔珏丢弃帕子,沉声道:“同祖父传个话,就说我同意兼祧一事,还望二房弟妹尽早赶赴建业,做好承嗣传代的准备。”
卫知言受到惊吓,猛地抬头。
崔珏的目光凶悍阴戾,他的下颌紧绷,颌骨轮廓分明,白净长颈因压抑滔天怒意,隐有虬结青筋在其中鼓噪,蓄势待发。
见卫知言不作声,崔珏看他:“怎么?你想为苏梨说情?”
卫知言犹豫不决。
崔珏走来,黑衣委地,犹如鬼影。他的眸光乌沉,威压逼人,分明是动了盛怒。
下一刻,崔珏的剑便风驰电掣地挥出,顷刻间架在了卫知言的肩膀上。
锋锐剑刃,与他的脑袋,仅有一寸之遥!
卫知言确信崔珏敢杀人,他不敢忤逆主子,当即恭敬地回答:“是……属下即刻去传话。”
崔珏慢悠悠收回长剑,任由掌心用力握住剑柄,流下一地蜿蜒血线。
“去吧。”
崔珏想到苏梨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脸,想到她那些虚情假意,想到她张牙舞爪的顶撞与冒犯。
男人凉凉地抬眸,冷笑一声。
他倒要看看……这个谎话连篇的苏梨,敢不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