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人的日子可真是无趣。”薛仲摇头笑道,“年轻人应当多出门走动,结交三两好友,逛逛勾栏,听听曲目,喝喝小酒,方能怡情养性。”
“年轻人?”楚祁失笑,“不知薛大人又高龄几何了?”
薛仲故作严肃地回头看他,压低声音答道:“回殿下,老臣业已知天命了。”
萧承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楚祁将目光扫向他,语气温和地问道:“世子可有心仪之处?”
沉吟片刻,萧承烨答道:“今日前往沙漠绿洲时,我见城西有一片毡帐,似是供人宴饮之用。不若趁夜色点燃篝火,围坐一旁,品美酒、尝珍馐,岂不快哉?”
薛仲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楚祁温和笑道:“那就这样定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薛仲笑意盈盈地躬身行礼:“多谢殿下厚爱,臣等深感惶恐。”
“叫上林一他们。”楚祁补充道,又把目光转向贺朝霖,问道,“贺大人可愿一同前往?”
贺朝霖微微一怔,面露犹豫之色。
萧承烨见状,开口劝道:“贺大人无需拘礼,想必你背井离乡,独居云中道,也少有好友作伴,难得热闹一番。不如一同前往,也好增添些气氛。”
贺朝霖沉思片刻,随即躬身行礼道:“多谢殿下相邀,臣恭敬不如从命。”
楚祁点点头,看向薛仲道:“那就有劳薛大人安排了。”
“请殿下放心。”薛仲笑着答道,“定能让大家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楚祁微微颔首,带着萧承烨转身离去。
薛仲转头看向贺朝霖,说道:“还劳烦贺大人下值后回去稍作休整,再自行前往。”
“下官明白。”贺朝霖恭敬答道。
薛仲满意地点头,也转身离去。
贺朝霖怔楞地站在原地,垂眸看着脚下的土地,心中思绪起伏不定。
夜幕降临,听闻太子院落中从上到下全部喜气洋洋地出了门,连侍卫都得了令可以轮换着去城中游玩,钟节度使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陆税官连忙安抚道:“大人,往好处想,殿下至少没有察觉我们意图阻挠此事,只当是商行自行联合所为。”
“楚家的人岂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去的?”钟节度使面色铁青地道,“他分明就不想追根究底,也从未存着重罚的心思,而是想借此机会狠狠敲上一笔!真真与那皇帝老儿如出一辙,想要你做什么偏不直说,非得让你跪着哭着去求他,再装模作样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陆税官闻言一惊,试探着问道:“您的意思是……殿下对我们与商行之间的牵连,早已有所察觉?”
钟节度使闭上眼,长叹一声:“谁知道呢?但这至少说明他不愿,抑或是觉得不能与我们撕破脸皮。”
“如此一来……我们的其他行事便更须小心谨慎了。”陆税官蹙眉道。
钟节度使睁开眼,眸光寒冷:“咱们只需按规矩办事,从流程上拖延时间,或以实际情况所限为由推诿阻滞,他又能奈我们何?难不成真要将咱们抓起来,用刀架在脖子上逼人照办?他虽贵为太子,却也不敢如此胡来!”
“大人所言极是。”陆税官深以为然,“陛下纵然下令让驻军配合他镇压民乱,料想也仅止于此了。”
“这次真是吃了个大亏……”钟节度使眉头紧蹙,“商行那边,也是无妄之灾。你去好生安抚一番,让他们先行缴纳罚金,暂避锋芒。再承诺等风头过去,咱们给他们开个口子,减免罚金的双倍税额。”
“是。”陆税官应声退下。
钟节度使心烦意乱地靠着椅背,胸中火气与憋闷交织。他强行压抑数次,试图恢复冷静,怒火却越烧越旺,终究忍无可忍,一拍桌案,面色阴沉,低声骂道:“他爷爷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屋子阴险狡诈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