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娘在辰州常住后,我与她便只用书信往来,常从信中得知你与阿愚之趣事,而她幼时二女一子的言论实在令人记忆深刻,三女迟迟未出现在信中,我就更不会把那幼时的故事当真了……”
因着跟罗乐在御书房碰过面,还见到了小阿柔,这些天沈国公着急忙慌去视察手头上的家业,再一一将地契规整在木盒之中。
也因此错过了罗乐的拜访。
罗乐疑惑道:“您说我娘跟您有书信往来,可她离世这么久,您没发觉异样吗?”
听罗乐这么问,沈国公脸上浮起了一丝尴尬与窘迫:“此事说来话长……唉……”
虽说亲人间有远香近臭之说,但再好的感情也敌不过金钱与外人的挑拨。
沈国公对罗三之事不了解,并不知道他希望借用罗三手头的商队为赚奇珍异宝来摆平祸事的时间正好卡在罗乐出事的时候。
彼时罗三误以为长乐消散,乐乐还因为伤重在床上无法起身,亲近的长辈沈初仪又因女儿离世,他一颗心扑在重回旋涡上,哪里顾得上商队和这个大舅哥?沈挽朝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兄妹二人便因此有了嫌隙。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厄运专挑苦命人,没过多久,沈国公岳家接连出事,他想要沈挽朝动用沈氏的力量帮他调查是谁在背后捣鬼时遭到了婉拒,负气之下便单方面断了与沈挽朝的书信往来。
倒不是沈挽朝不愿意帮他,实在有心无力。沈国公也是急昏了头,忘了沈氏势力在救罗三时曾受过重创,内心亦有过后悔,也曾送年礼表达自己的内疚,却没想到收到了沈挽朝冷冰冰的回信。
沈国公到底没空长岁数,还当了这么多年国公,多多少少是有自尊心的。身为兄长,跟妹妹沈挽朝和妹夫罗三求助已是厚着脸皮,后来意识到自己的断信太过鲁莽也想过挽救,但这隔着数千里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并不好受。
加上身边亦有人煽风点火,沈国公一气之下便彻底断掉了跟辰州的联系。
听了沈国公的讲述,罗乐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只问那封冷冰冰的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沈国公眼眶红了:“是五年前的初夏……”
现在算来,那会儿罗乐的爹娘刚安葬没多久……
沈国公从未那么懊恼过,若迟迟未收到妹妹的来信,他必定会想起妹妹幼年时期的那些故事,他无论如何都要去辰州一遭的,可是……偏偏他收到了!
罗乐默默地拍着沈国公的后背以作安抚,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她已经知道罗家二老是机器人,程序早被人篡改,她们姐弟那一年的虐待,或者说未遂的虐杀是幕后黑手故意为之。
既然是故意的,当然不会允许天降一个可以带她们姐弟离开罗家村的人。
罗乐的目光落在朴素木盒上,心里有些犯嘀咕。
她姑且相信大堂舅的话,但这前后时间发生的事情和他身边人的行为,会不会太凑巧了点?
罗乐问沈国公道:“大堂舅,我没有怪您的意思,只是虚妄您坦诚告诉我,若是没人在您耳边煽风点火,您还会往辰州写信吗?”
沈国公对上罗乐那双真诚的眼神,微微抿唇,思考片刻后,微微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看到那封信时,我确实生气。若无人煽风点火,等气消了,也许会念在兄妹之情再去信辰州。只是……”
沈国公眼里流露出些许无奈:“阿乐,人心复杂难测,今日见着你,我自然会认为自己消了气后会再写信给你娘。然一人坐于书房,再见冰冷文字,只怕是会做出相反之举。”
罗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国公的神色,表示可以理解他的想法。
到底当着妹妹闺女的面,总不好对她说记恨她娘、绝对不会再给她娘去信吧?
如此一来,便不好再分析什么。
罗乐垂眸,将朴素木盒抱在怀里,意有所指道:“大堂舅将这些给我,不会被人责怪吗?”
她补充道:“这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京城的沈氏族中……嗯,还有大舅母那边,不会跟您怄气吗?”
这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忽略的东西。
铺子、庄子、良田,可都是经营好后能稳定生钱的发财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