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依你之见,今晚应该怎么谈?”
“很简单,羽哥,主动权在咱,所以不着慌,只虚因势利导,随机应变。”
于连海展开一张新的报纸,微微笑道:“小弟先前跟徐才臣、陆京士这二人都打过交道,结下些露水交情,
这些横社掌门弟子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既然肯在法国俱乐部见咱们,
想必最近时局有了明显变化,领事馆的大人物们今晚有了定论,徐陆二人领受了上峰旨意,怕是对咱们代表的日本机关有所交代,
羽哥啊,你也有了家室子女,别再好勇斗狠,听小弟一句劝,
咱俩人微言轻,都是不能做主的小人物,约会时沉默是金,姑且先听他们怎么说吧。”
听了这番话,夏吉祥诧异的转头,深深看了于连海一眼。
见这个东北小老乡说得情真意切,不像逢场作戏,心头触动之下,默默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后,轿车开到法租界茂名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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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在一栋别墅式的建筑物门前停下,这便是法租界总会新楼。
这新式俱乐部于一九二六年建成,室外设有网球场与温水游泳池,还有乡村式露天舞厅,
被视为法国乡村文化的“文化飞地”,
俱乐部装饰为法式宫廷风格,由俄侨艺术家创作了很多壁画,颇具法兰西浪漫主义格调,是当时上海名媛们的荟聚圣地。
会所本来对所有侨民开放,有车阶级无需通报,可以直接驶入花园前庭。
可是今晚情况明显特殊,俱乐部门前多了很多法租界巡捕,并且停着几辆装甲巡逻车,封锁了俱乐部周围,不允许行人靠近。
夏吉祥驾驶轿车刚在门前停稳,便有一个白人巡捕上前,操着拗口的法语,向他索要通行证件。
夏吉祥哪有什么通行证,只能用汉语强调自己今晚有约,要跟领事会面。
哪知没等他说完,白人巡捕便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他马上倒车,喝道:
“巴杜!斯维特!”
这句话不用翻译,夏吉祥秒懂,是马上滚蛋的意思。
他心头火起,摇下车窗刚想回怼,就听于连海在一旁劝道:
“算啦羽哥!别跟喽啰一般见识,白白耽搁时间,
咱先把车倒出去停路边,我打电话喊汪海过来接咱俩进去。”
夏吉祥听了火气顿消,他赶忙倒车调头,顺路找了一个电话亭,让于连海下车打电话。
不知不觉之间,他对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同事老乡,竟然莫名产生一种信任感,觉得这人心肠不坏,值得结交。
于连海打通电话,交代一番便回到车上,笑着回报夏吉祥:
“羽哥,联系上了,汪海就在俱乐部里,只是听他说,现在不方便出入,要等领事会见完一个重要客人,等会见结束,客人离开才能门禁开放。
而且汪海他还得到重要消息,打听到这个客人身份,你猜他是谁?”
夏吉祥苦笑一声:“这我哪能猜的着,那些大人物,我一个也不认识,更别说那些外国名字了,写下来我照着读读都不准。”
“没那么神秘,羽哥,这人是日本横滨正金洋行的行长,河村二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