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设计,没有报复,只是一场普通的意外,谈良弼想给儿子报仇,都没有机会。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失去了所珍爱的一切,不得不把家族所有的希望都投到谈宿身上,但又不信赖他。
谈家所有人都知道,但都演和睦,下不来台。
谈颂眼睛有伤,做不了谈家的当权人,谈良弼深知谈宿的重要性,哪怕虚伪地扮演父亲角色,也对他百般纵宠。
谈宿也是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十六岁进入少年班,跳级读大学,生意上的事,无论明的还是暗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在文人墨客中有副好形象,他是商学院有名的郁教授的关门弟子,最看好的学生。
时穗飘远的思绪渐渐回笼,已经和转过来扫院子的白慧月对上目光。听主持讲经的香客都在前殿,后院是不对外开放的,他们出现在这,一看就是别有用意。
时穗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和她问候,犹豫着,谈颂走过来拉住她胳膊,先声开口:“师太,她是谈宿的女朋友。”
“我不……”
时穗就被谈颂用力掐了一把,疼得失声。
白慧月记得谈颂这张脸,前不久,谈宿被送到医院生死未卜,她在医院见到了谈颂。她甚至能在他脸上,探出几分谈宿前些年的影子,他们很像,有着谈家人如出一辙的高眉深目,不近人情的眼神。
但她现在已是佛家子弟,诵经念佛,净化身心,不再沉迷凡尘中的俗事。她不愿意多说,双手合十,向他们行了一个礼,就提着扫把转身离去。
地上一层的落叶像是渲染离别,由她脚步抬起落定,卷起几片,飘到扫干净的区域,看着格外显眼。回神的时穗走过去,捡起落叶。
在谈颂惊诧的目光中,她侧身朝伫立的金身大佛合手行礼,才把那两片叶子放到被扫起聚拢的落叶堆里。
“你干嘛?”他不解。
周遭都是檀香气和诵经声,时穗说:“祈福。”
谈颂看向白慧月进门的那个房间。
就听时穗低喃:“希望大家都能做幸福的小孩。”
一瞬间,谈颂像是凝固的雕塑,纵有雷电飓风,惊涛裂岸,也无法撼动他僵直的脊骨,黑漆的眼死死盯着面前一脸虔诚的女人。许久,他胸还闷着,轻嗤:“你可真善良。”
“……”
时穗没搭理他。
下山前,她去前殿听了主持讲经,捐了香油钱。谈颂出手比她阔绰百倍,大捐一笔,被主持亲自感谢。
换其他有钱人,时穗或许会觉得虚伪,但这人是谈颂,她相信他的真心。他对谈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像恨,但底色是爱;像爱,又看不得哥哥舒坦,想给对方找点不自在。
他今天带她来这里,应该是为了让她心疼缺爱的谈宿,想让她对他好一点。
时穗长叹一口气。
觉得谈颂真是个别扭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