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帝师,我……”
皇帝不答他,只看向帝师,似乎在询问意见。
杏红衣服的帝师则展颜一笑,动袖招他两下,示意他留下旁观。
“早晚要一起做事,也不是划党分类的时候了。你——就在这听着吧。”
风采青应下,待要站到一边去,一回头却见宫人为他设了座位。
“这、这——”
他不敢坐,急急回身。
帝师却噙着盈盈笑意看他,双手揣进袖中。
“有什么受不起的?坐吧。”
“就当谢你,代我帮衬陛下这些年。”
“若没有你,那些麻烦还真不好办呢。”
秦家的旁枝,条条都扎进新王朝的深处,夺着雨露,吸着血。
哪怕是惠王的死,也没能让他们蓬勃的野心有半刻停歇。
只是隐蔽起来,遮掩过去,叫人摸不见也找不到……
一旦寻到了哪怕半点破绽,就必须立刻出剑;
填再多的人命、再多的代价,也不能放过那一个瞬息。
谋略无论如何趋向完美,毕竟会有缺漏;人力即便抛却生死,终究还有尽时。
局外的七品小吏与影卫首席的偶然相识,竟在几度春秋后补上了这天网的最后一块碎片。
……
二十二引进来一个女子,婢女打扮,衣服颜色素而深,鬓边却插一支颜色亮眼的珠钗。
沈厌卿心中了然:
这是她们家主的首饰。
别在她头上,就意味着她能代家主说话。
女子跪下问安,动作轻缓,膝头触地听不见一点声音。
风采青一见这就敏感起来,知道这又是个身上有功夫的。
上了这么多年朝,还是第一次发现,身边处处都是高人。
看来庙堂之间亦有江湖啊……
“沈家雁姑,见过陛下、帝师。敬祝陛下万岁,帝师千岁。”
“见过首席,见过风经历。”
她连着说了这一串,语速很慢,不见停顿。
似乎认识在场所有人是京城某某小家族某某侍女的必备知识,没什么奇怪。
风采青见她认识自己,一阵惊诧,心中快速回忆起沈家相关的事情来。
自沈帝师离京,沈家就几乎销声匿迹,一点动作也没有了。
偌大一家子人,竟连婚丧嫁娶的事情也无,终日安安静静,也不与外界交往。
旁人都道,这是报应。
有识之士却都知道,这不过是嫉妒而已。
当年帝师称是“认祖归宗”,与京城沈家联了宗,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办的不大。
就这样还常常被私下取笑:
人人都知道沈厌卿出身再贫寒不过,也没什么亲人线索;
忽然多了一家子人,只怕是为自己身份自卑,站在朝廷上矮人一头,怕揽权时发挥还不足,刻意去强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