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连自己的签名画押,也是别人仿造的。
若是这种责任都算,那么整个天下,每个在病危无力之际,被他人算计的人都算错。
陛下,此事不能如此算。”
李隆基坐在御榻上,他没有看李适之,而是看向来站在群臣尾端,轻轻低头,一言不发的韦谅。
殿中群臣此时全部都肃然躬身,没有人察觉到李隆基对韦谅的特别关注。
李隆基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他侧身看向李适之,问道:“那这件事的责任究竟在谁的身上?”
“在臣!”李适之拱手,咬牙说道:“姚闳行事,已经形同谋逆,臣身为御史大夫,是他的上官,却没能及时察觉,没能及时处置,请陛下责罚。”
李隆基深深看了李适之一眼,然后看向李林甫道:“右相,你如何说?”
李林甫站出,平静的拱手道:“陛下,左相的确有识人不明之错,而且说实话,这些年,姚闳从地方判官一路升任侍御史,他的功是不够的,若不是左相一力举荐,吏部是不可能任他为侍御史的。”
“知人,识人,用人。”李适之没有看李林甫,他抬头看向丹陛之上,直直地说道:“陛下,人是善变的,在朔方时,臣可以肯定姚闳必定没有今日行事的胆子,甚至可能很长时间都没有。
如今他做了这样愚蠢的事情,不过是某一日突然变了念头而已,若是连这都要追究,那么已经被葬在地下的姚相,是不是该被扒出来鞭尸焚骨。”
李适之的一番话振聋发聩。
群臣一时间不由得看向了他,眼下这些话,可不像是他李适之会说出来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宰相。
很多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兵部尚书,门下侍中。
左相的位置空了出来,必然要有人填补,虽然姚闳推荐了自己叔父尚书右丞姚弈与兵部侍郎卢奂,但实际上,这两个人距离这个位置很远很远。
而整个朝中距离这个位置最近的,莫过于李适之这个刑部侍郎,兼御史大夫的亚相了。
如今,皇帝的意思清晰可知,李林甫顺圣意而行,但李适之却是站出直接反驳。
这是一名合格的侍中,需要做的事情。
实际上,李适之的性情,也的确如此。
李隆基坐在御榻上,沉吟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终于抬起头,神色淡淡的说道:“谥号便定忠定吧,算是朕给诸卿一个面子,但其他追封没有了,其子在守孝期满后,调任河西,不得再回长安了,朕不想再看到他们。”
群臣忍不住的抬头。
皇帝对牛仙客也太苛刻了吧。
只有李林甫和韦谅平静的站在殿中。
李适之还要再说什么,李隆基直接摆手道:“就这样吧,你们退下吧,右相和韦卿留下。”
群臣都明白,这里说的韦卿,自然不是礼部侍郎韦陟,而是千牛备身,朝议郎,检校兵部职方司员外郎,知靖安事,负责查察牛仙客一案的韦谅。
不少人目光一挑,难道这件案子当中,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东西吗?
……
大殿之中,李隆基阴沉的目光落在韦谅身上,他淡淡的冷问道:“韦卿,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