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钧眼眸红得出血,脖颈青筋毕露。时雪青被吓得后退一步,手抓住桌沿。
倏忽间,他看见邢钧的眼睛因为他的动作,竟然流露出一瞬间的隐痛。时雪青愣了一下,他原本想要再退一步,最终却只是无言。
忽地,他听见邢钧笑了一声。那自嘲的笑声不知道是在嘲讽谁:“距离毕业还有半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
“我让你这么无法忍耐,是吗?只剩下半年时间,你都不肯再糊弄糊弄我?”
二人僵持着,门口却传来拍门声。
大晚上的会有谁来找。邢钧站着不动,时雪青去猫眼处看了一眼,愕然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邢薇。
“邢薇来了。”他对邢钧说。
“……那又怎么样。”邢钧说。
邢钧站在那里不动。就像他已经不管不顾地想要这段关系展露人前。时雪青抿着嘴唇。他大脑空白,也不去劝说。
终于,邢钧退了。
“来我家一起打游戏喝酒么,四人游戏,还差一个人。艺萌心情不好,想找人聊天。”邢薇一探头,就看见一片狼藉的地面,“啊!你家热水壶炸了啊!”
时雪青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
“行,那我去叫我哥吧。也不知道他住在哪一间。”
邢薇居然当着他的面掏出了电话。她按下通话铃,很快房间深处,就有震动声响起。
“等、等一下!”时雪青几乎就在震动声响起的瞬间开口,“我想起那个作业下周才交。我收拾一下,马上出门。”
“哦。那更好。要是我哥过来,很多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那个人那么严肃。”
时雪青回卧室里了。卧室沙发上,邢钧坐着,只冷冷地看着他。在途经邢钧时,时雪青欲言又止,最终,他说:“我出去一趟,可以吗。”
邢钧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时雪青走了。他跟着邢薇跨越白雪茫茫的中间区域。邢薇说:“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放假了。”
“嗯……”
“然后再过不久,就又要跨年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有时候我走在路上,感觉自己还是只有大一。甚至有的时候,我趴在桌子上打盹,闭上眼睛,以为睁开眼就能看见小学墙壁上的爬山虎。”邢薇说,“可那都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也许今年的很多事,也会变成以后的好多年前吧。”
“嗯……”
“你……你怎么哭了?”
……
邢钧一个人坐在时雪青的卧室里。
他在他买来的鸟笼床旁,在他租来的公寓里,在他买来的时雪青的气息里,慢慢地回忆今天发生过的事情。他今天做了什么让时雪青非得离开他的事情吗?他送的那些合同,说的那些话,要坐的那些飞机,对于时雪青来说,是那么严重的伤害吗。
想来想去,他走到阳台上,任由雪片往他的身上打。身上冷得打颤,脑海里的思维越发混乱。
难道是他过去给的钱太多,时雪青捞够了,就不再捞了吗。
只是毕业要读研而已。对于时雪青来说,这件事难道就有这么重要吗。从去纽约,到如今的申请,桩桩件件,时雪青都在远离他,都在往那个方向走。
而他能留住时雪青的,好像也只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