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雪青其实是有点害怕的。毕竟美国国家公园都是些鸟不拉屎的地方,信号都没有。从公园里开出来后,他问时雪蓝:“刚刚害怕吗。”
“有哥哥在,就不害怕。”时雪蓝摇头。
转眼间,就是最后两天了。他们俩刚在SFO落地,外面就有邢钧来接。
邢钧住在湾区,终于有了作为东道主加入这场旅行的理由。他站在机场里,笑得特别礼貌:“这几天带你们到处逛逛。雪蓝,你想逛哪里?”
“唔……斯坦福和伯克利吧!”
“有志气啊。等你高中毕业了,你也努力来斯坦福读书,好不好?”
……又开始劝学了。时雪青连忙对时雪蓝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申请这些东西都是玄学,你好好成长就行了。”
时雪蓝点点头。她去盥洗室,邢钧忽然在旁边说了一句:“你看我们像不像严父慈母?”
“……”时雪青抓着箱子的手紧了紧,“别说这种玩笑话……”
邢钧笑而不语,眉梢眼角,居然带着点志在必得的志得意满。
两所学校隔着一个多小时车程。时雪青花了一天带着时雪蓝逛了逛。第二天下午的飞机,早上他只来得及带时雪蓝远远地看了看金门大桥,又去旧金山市政厅走了一趟。
市政厅里恰好有人在举行婚礼。时雪蓝看了一眼,说:“在这里举行婚礼,好漂亮啊。”
邢钧也问时雪青:“你喜欢这里吗?”
“……”
时雪青一直沉默。直到下午三点,他把时雪蓝送上飞机。眼见着来了美国一个星期的小鸟,又随着飞机飞回了中国。他转身对邢钧说:“邢钧,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邢钧隐约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可他还是说:“正好,我知道旧金山城里有家不错的咖啡馆,我们过去谈谈。”
“嗯,好。”
旧金山是一座波澜起伏的城市,在许多年前,它曾是淘金者的圣地。如今除去那些吸大。麻的流浪汉,也算风景优美。时雪青在邢钧说的那家咖啡馆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里的视野确实很不错。远远地,顺着一条路看过去,可以看见蓝色的海湾,还有红色的金门大桥。
他点了一杯咖啡,原本想用自己的卡来付,但邢钧先抢先一步刷了。时雪青也不再纠结在这种小事上,他要谈的事情,比这更重要。
盯着咖啡波澜不惊的液面,时雪青说:“其实……这件事,我想说很久了。”
“我也有件事想说很久了。你要不要先听我说?”
“先听我说吧。”时雪青很固执,“我拿到L大的offer了。在英国伦敦。”
“……”
邢钧喝了一口咖啡。时雪青能看出他手腕的不平静。片刻后,邢钧说:“R大和N大的,你拿到了吗?”
“你说的是在东海岸的那两所吗?拿到了。但我觉得,L大更适合我,也更有国际声誉。我的最终选择,是L大。”
邢钧把杯子放下了。他说:“L大也不错。从旧金山飞到伦敦,也不远,十几个小时。”
“11个小时,也不算近了,几乎要跨越小半个地球。”时雪青说,“邢钧,我一直想和你说……”
“在说着个话之前,你要不要先看看这些文件?我一直放在手机里。”邢钧突然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看看吧。”
他把手机递给时雪青,看见时雪青没动,又说:“你看看吧。”
上一句,是激动,这一句,是祈求。
时雪青把手机接过去了。手机上一页一页,都是邢钧给时雪青准备的结婚合同。公司,股权,财产划分……时雪青看不懂很多东西,但他看见邢钧给自己送了几套房子,还有很多很多钱。
“你上次和我说,你不知道未来四十年,我们该是什么关系。一个55岁的老头包养一个50岁的老头很可笑。在那之后,我也想了很多。”邢钧说,“我一直很恐惧长期的亲密关系,也很恐惧婚姻。这些东西,从来没有给我带来过幸福。但为了你,我愿意克服这些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