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阳命令参与此次群殴,啊不,是参与“演习”的所有将士打扫营地。
等荣易忙活完来到浴房,打好洗澡水,准备先洗一洗身上和头发上的土,然后再处理伤口的时候,擅自匆匆离营的罗东东,又突然回来了。
他一进门,二话不说,衣服都没脱就跳进刚打好水的浴桶,架势整得荣易一愣一愣的,莫名其妙问:
“你不是走之前刚洗的吗?不是找知罗去了吗?怎么回来又洗?我靠,该不会就这么点功夫,你特娘又去爽了一把?”
罗东东不吭声,直接一头扎进水里不出来,根本听不见荣易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今日都发生了什么?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你特么运气真好,擅自离营正好赶上这事,都没人发现你!”“老大刚才走的时候,眼神还找你呢!”
罗东东什么也听不见,他只是深深地将头埋进水里,咬着牙,强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张开嘴,无声地嘶吼起来。
荣易靠坐在浴桶里,自顾说着罗东东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罗东东一直整个人淹没在水里,他听不清,也不想去听,因为他满脑子都是那毛骨悚然的画面——
荣易说知罗是杀人取乐的疯魔,不信可以去官衙问问,这些年有多少人状告她草菅人命,却都被她用大女官的权力压了下来。
在兄弟和爱人之间,罗东东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快马加鞭赶回城中,先去官衙打听,被人以“不便透露案情”为由推了出来。
城里达官显贵他不太认识,平头百姓们没听过“知罗”这个名字。
罗东东绕了一大圈,想去霍府找霍乾念,或者去颜府问云琛,可远远瞧见那府门口、四周,天上地下全是重兵把守,禁闭之严令人咋舌,他只得又放弃。
他满心想亲眼求证,亲耳去听,却始终一无所获。
正当他泄气准备打道回程时,途径今日清晨时买枣泥糕的摊子,忽然注意到摊子后面空空如也,枣泥糕全打翻,胡乱掉落在地上。
那怀孕的妇人和小男孩全都不见了。
这情景让罗东东心里没由来发紧。
他赶紧向周围摊贩们打听,这才得知,那妇人的儿子——也就是那一只手有六根手指的小男孩,不知怎的突然走丢了。
那妇人哪里还顾得上做生意,到处找孩子去了。
循着街坊邻居们的指路,罗东东很快找到了那妇人。
她一手捂着头上的斗笠面纱不敢掉落,大着肚子正坐在台阶上抹眼泪,周围几个相熟的街坊都眉头紧皱,不停地叹气,显然没找到孩子。
“大姐,报官了吗?”罗东东上前急问。
那妇人擦一把面上的眼泪,看了罗东东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今晨买糕点的客人,还鼓励小男孩不要为六指自卑来着。
“去过了,衙门说,女人没有任何权力,不许报官,得让我丈夫来报官。我丈夫腿摔断了在家里,已经请两个街坊去帮忙抬他来了。”
“那就好!”罗东东安慰:“大姐你别急,孩子肯定没事,会找到的。你给俺说说,孩子走丢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俺帮你一起找!”
妇人一边哭,一边连连道谢,想了一会儿说:
“和平时一样,他喜欢去酒铺旁边的巷子里玩,没有什么特别的。要非说有的话,我卖糕点的时候,听到巷子那边有铃铛的声音。”
“铃铛?什么样的铃铛?”罗东东问。
那妇人正愁不知怎么形容,恰好一辆马车从众人面前经过。那妇人指着车前悬挂的铜铃道:
“就是那种铃铛声,有两个,碰在一起叮叮当当混乱发响,我当时有印象。”
说完,妇人不再深究这件小事,继续愁得直抹泪。
对她来说,无关痛痒的马车铃声,跟她找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可罗东东却突然僵硬在原地,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全是不可思议的恐惧。
他跌跌撞撞退出人群,像一道幽魂似的茫然四处奔走,终于想起来,他曾经听知罗提起过:
往城西靠近郊外的地方,知罗买下过一个牛马场,改成了兽园,专门用来饲养些她喜欢的猛兽。
罗东东拼命回忆那兽园地址,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