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啥?”
马是战友,除了弹尽粮绝万不得已,云琛绝不会吃马肉。
颜十九打哈哈遮掩过去,暂时放弃了要把屠狼驹“烟熏”的想法。
为了展示友好,他殷勤地跑去给吞云兽擦背。
云琛用怀疑的目光盯了颜十九好一阵,才慢慢放下戒备。
两人将两匹马儿从头到脚刷得干干净净,皮毛都反光了,才停下来休息。
颜十九哪里干过这种活,加上一夜没睡,这会累得坐在矮凳上直抹汗。
云琛好像仍没有结束,牵着屠狼驹和吞云兽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仔细打量马儿的走路姿势,砸吧砸吧嘴:
“该修蹄子了。”
说罢,云琛从屋子里搬出一整套工具,在颜十九惊讶的注目中,熟练地将马儿一只蹄子固定好,拿起小锤和蹄钳,开始拆旧马蹄铁。
接着刮蹄叉,拿大毛刷清理蹄子上的泥土杂质,用蹄刀刮去多余的部分,用长蹄钳剪掉多余的蹄壁,直到露出乳白色的蹄面,再用锉刀一点点修平,钉上新的马蹄铁。
这一幕对颜十九来说,实在是从来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云琛却做得相当熟练又自然,一看就是颇有经验的“老师傅”。
颜十九一边托腮看着云琛修马蹄,一边忍不住发问:
“修马蹄这种小事,你都要自己做吗?我府上多的是饲马仆人,让他们做就好,你只管骑马呗。”
“那不一样。”云琛手里忙不停,头也不抬地回答,每修完一个马蹄,还要弯起来给马儿瞧瞧,像小厮征求老爷意见似的:
满意不?
她对待马的方式,近乎对人一样平等和尊重。
这又让颜十九觉得有趣了。
“爱马到你这种程度,实属罕见。大多数人喜欢猫、狗、鸟、马,也就闲时逗弄一二。即使出生入死的战马,最多不过添些好饲料,不会到你这种程度。”
“‘闲时逗弄’?那是利用,不是爱。”云琛说。
这话令颜十九愣了一下。
云琛继续说:“爱人也好,爱动物也好,爱要用心,爱是时时挂念、常常照顾。高兴时逗弄把玩,不高兴时便丢到一边,那是满足自己的‘豢养欲’而已,不是爱。”
说完这些,云琛开始修第三只马蹄了。
她的表情理所当然又轻松,却叫人从这最简单的话语里,清晰地感受到她至情至性的纯善。
人要究竟怎么样,才能长成这样五官漂亮、三观还正得发邪呢?
颜十九想不出来,面色阴晴不定,目光闪烁来回,许久才微微一笑:
“说得对。爱要用心。”
他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修马蹄,瞧着又臭又脏的马蹄一点点变干净,不觉看痴,又进入一种特别安宁而全神贯注的状态,就像看云琛舞剑那样入迷。
耳听着修剪马蹄时发出的“咔嚓咔嚓”声,他忽觉困意上涌,眼皮子沉地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