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的路,春风拂面,暖阳融融。
那支曾浩浩荡荡驶向异国的商队,如今载着满车的荣耀与财富,缓缓向着大周的京城归来。
车上装载的不再是沉重的粮食与铁器,而是从虞国换来的、一箱箱光华流转的美玉,一匹匹油光水滑的西域良马,还有无数散发着异域芬芳的珍稀香料与药材。
振威镖局的镖旗在官道上迎风招展,沿途的驿站官府早已接到通报,备下了上好的酒水与草料,不敢有半分怠慢。
马车内,何远星正兴奋地向凌煕展示着自己新得的一株草药。
“凌姐姐,你看,这是我在虞国都城外的雪山上采到的,当地人叫它‘冰山雪莲’,说是能解百毒呢!你快闻闻,它的香味好特别。”
凌煕接过那株通体雪白、花瓣宛若冰晶的雪莲,凑到鼻尖轻嗅,清冷的眸子里难得地露出一丝讶异:“此物确是奇珍,其性极寒,若用以入药,确有清热解毒、压制火毒之奇效。只是药性霸道,非身强体壮之人不可用。”
“那我把它带回去,给平安哥哥泡酒喝!”何远星嘻嘻一笑,小心翼翼地将雪莲收进随身的药箱里,“他如今当了京官,应酬肯定多,喝这个正好败败火。”
另一辆更宽敞舒适的马车里,何青云正靠在李重阳的肩头,手里捧着一卷书,心思却早已飞回了京城。
“在想什么?”李重阳将一杯温热的奶茶递到她手中,那是用虞国特产的马奶和汉寿县的红茶调制的,奶香与茶香交织,别有风味。
“在想,我们这次回去,怕是再也过不上安生日子了。”何青云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里的光沉静而深邃。
李重阳的身份已经曝光,他不再是那个可以藏在身后,为她出谋划策的商贾赘婿,而是大周皇室失踪了二十年的六皇子赵重阳。
这个身份,是荣耀,更是枷锁,是将他们彻底推向朝堂风暴中心的巨浪。
“怕吗?”李重阳握住她的手,低声问。
何青云回过头,看着他温柔而坚定的眼眸,忽然笑了,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只是,”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调侃,“日后见了陛下,我是该叫他父皇呢,还是该叫他……岳父大人?”
李重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玩笑逗得耳根一红,他轻咳一声,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都依你。只是,日后怕是不能再让你受委屈,跟我这个‘赘婿’,住在那小小的京西宅院了。”
“谁说我要住皇子府了?”何青云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我可是皇帝亲封的一品护国公夫人,有自己的府邸和封地。你若是想住,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府里的账,还得你来管。”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担忧与不安,都在这片刻的温情中,化作了绕指的柔情。
当车队的先头部队终于出现在京城永定门外时,迎接他们的,是万人空巷的盛况。
百姓们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官道两旁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手中没有鲜花,只有最质朴的欢呼,那一声声“恭迎护国公夫人凯旋”的呐喊,如同山呼海啸,震得人耳膜生疼。
京城城门洞开,太子赵弘亲自率领文武百官,恭候在城门之内。
他看着那支气势非凡的商队,看着那面在春风中猎猎作响的“汉寿良品”旗帜,又看看走在队伍最前方,那个骑在白马之上,身穿一品朝服,风华绝代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混杂着欣赏、忌惮与无奈的神情。
他知道,从今日起,这大周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何青云没有先入宫面圣,而是直接回了京西的宅院。
宅院的门口,刘雨兰早已哭成了泪人,她拉着女儿的手,左看看,右摸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瘦了,瘦了,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
“娘,我们不苦,”何青云笑着为她拭去泪水,将她拥入怀中,“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