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太美,江湖不敢看,侧过身子瞧见还趴在桌子上的易尔舢,觉得单鞘丢人丢大发了。
“哎。”聂水北蹿到江湖面前。
“?”江湖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聂水北指着单鞘:“你女朋友啊?”
“别别别,我消受不起。”他想起刚认识单鞘那会儿,她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管他叫哥,“她哥,我是她哥。”
聂水北朝江湖伸出手,没回应,于是他一把抓着江湖的手:“那是我哥。我觉得吧,他俩这事儿能成,以后咱俩就是亲家。”末了,还特响亮地管江湖喊了声“哥”。
单鞘醒来的时候江湖正蹲在她旁边啃猪蹄,举起一根到她面前:“吃不?”
宿醉一晚,见油星子就想吐,她摇摇头往后躲,手撑在地上冰凉凉的,反应过来后冲过去揪着江湖的头要往桌角上磕:“你就让我睡地上啊?我一单身小姑娘要是着凉了谁照顾啊?”
江湖嗷嗷直叫,危急时刻脱口而出:“找你老公去啊!这下就不只是给你吹吹了,还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单鞘:“?”
江湖把昨晚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讲给她听,中间易尔舢醒来,被江湖打发着打了盆凉水来。
“来吧,洗洗脸,去见你老公吧,没准今儿就能把婚事定下来。”
易尔舢抱住捞起凳子要砸江湖的单鞘:“冷……冷静点。”
单鞘对着江湖狂啸:“来体体面面地打一架啊!”
江湖把她的东西往门外一扔:“行了行了,这个一日店老板你也体会够了,快滚吧快滚吧,老子还要做生意呢。”说着就把单鞘跟易尔舢一起扔了出去。
捡起背包的单鞘拍了拍染上的灰尘,易尔舢就站在她旁边,她心里不舒坦,站直了腰盯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易尔舢。
“一二三。”啧,没出息,气势就没比过人家的身高。
易尔舢正面对着她,跟以前一样,脸上挂着副假兮兮、骗了她好多年纯真感情的笑容。
单鞘深吸一口气,滔滔不绝:“这些年我在外面谈过一个男朋友,英国人,比你高比你帅,但是没你对我好,还劈腿,那天早上我去找他的时候他跟那个女人正躺在床上拆安全套,我把他俩揍了一顿,然后就跑了。”
易尔舢皱眉,他往前想拉着她的手,可是被她躲开了。
单鞘仰着脸,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易尔舢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遇见她之前没有,遇见她之后也不会有。
她说:“一二三,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喜欢你这件事儿不是秘密对吗?”
她依然问他,昭然可见的答案在年少时候就像一颗种子在两个人肩挨着肩的微细距离里种下了,可是他明明看见了却还是假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对她好。
“你别看我一整天风风火火的,可是我心里什么样子你跟江湖一样清楚吧。我爸的事儿你也知道,我是罪人的女儿,你觉得自己有缺陷,所以我最后一次问你,我们能在一起吗?”
彼此都不是被金光镀过的人生,前半生就这样了,可要是我们相互依靠,也许以后会不一样呢。
他们曾经被其他的孩子逼在角落里,羞辱她杀过人的爸爸,嘲笑他的口吃。那时候他们紧紧抱在一起,捂住对方的耳朵不去听那些在他们身上划出血印的恶言恶语。
单鞘以为,他们可以这样一辈子。
易尔舢没有开口。
他只是看着她,那些闷在心里的话好几次冲破喉咙就要脱口而出。握紧成拳的手心里流出血,他把手藏在背后,断断续续地说:“单鞘,我们的人生不一样的。”
你的人生只是被人蒙上了一层写满了你父亲错误的纱而已,那是跟你无关的,是用剪刀就能剪开的。可是我不一样,就算当年我从煤灰里被救出来,可是那些黑色的粉末已经长在我的身体里,跟我的血液融合在一起了。
你是鲜活的、亮丽的,我不想再给你的人生蒙上一层黑色的纱。
“行。”单鞘摸着包,头也不回地走开。
她的声音远远飘来,轻轻落进易尔舢的耳朵里。她说:“你做得很好啊一二三,你把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杀了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