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现在真正在意的,就是褚遂良奏本上的内容。
玄龄自义旗之始翼赞圣功,武德之季冒死决策,贞观之初选贤立政。
人臣之勤,玄龄为最。
“母后在的那些年,父皇试图让舅舅入尚书省,但母后一直阻止,尚书省便已经在房相的掌握之中,多年内根基已深。
舅舅虽然做了司空,司徒,最受父皇信任,人事上亦多有建议之权,但是多在上层,其中下,户粮,刑律,匠工都在房相之手。”
李治轻叹一声,说道:“便是父皇,也是对房相忌惮不已。”
“是!”姬家福点头,说道:“长安城中,左右千牛卫,左右金吾卫,刑部,大理寺,雍州府,长安万年二县,虽然各方都有人手,关键位置也互有高下,但论及根基,还是房相最深啊!”
十六卫将军中郎将,刑部尚书侍郎,大理寺卿少卿,雍州府长史司马,长安万年二县的县令县丞,这些各有后台。
但是在更低一层的郎将校尉,郎中员外郎,寺丞寺正,六曹参军,县尉主簿。
无疑,常年执掌尚书省的房玄龄,提拔的人是最多的。
只不过他没有什么野心,也不胡乱作为,所以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
但是,如果你真的要对付房玄龄,恐怕你刚刚靠近他家,就会被发现。
李治不知道,便是当年李承乾算计房玄龄,也都从没有对她直接出手,而是将目标对准了卢承庆。
李治要对付房玄龄,自然少不了要盯着他,琢磨他。
以房玄龄的能力自然不是短时间能够对付的,可时间一长,被房玄龄察觉,只需要让百骑司出手,将李治的人抓住,李治就要有大麻烦。
……
看到李治半天不说话,姬家福小心的说道:“殿下,不如从驸马身上着手,如何?”
“房二?”李治想了想,轻轻摇头,说道:“房二的事情,父皇当年已经放过了,便是皇兄都没拿他做文章,现在若是从房二的身上着手,恐怕最不高兴的是父皇,他毕竟是高阳的驸马……咦,高阳?”
“殿下,公主这两年和太子妃走的很近。”姬家福有些诧异的看向李治。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的身体日子衰弱,太子地位稳固,而太子妃,眼看着距离皇后之位越来越近,各家公主不主动靠拢才怪。
而且太子妃行事,颇有文德皇后的风范,对诸公主,王妃,甚至各家子嗣都有所照顾,人心敬服。
想要在这方面动手太难。
李治摆摆手,说道:“本王说的不是太子妃,是高阳,你不了解她,甚至有些事情你都不知道,当年在洛阳的时候,她就和一些佛门僧侣往来频繁,很是有一些不清不楚。
这两年不过是因为连续有了两个儿子,才好了些,但今年似乎又有了些风言风语。”
“臣明白了。”姬家福赶紧点头,有些话不是他能听的。
“去查吧,好好的查一查。”李治身体靠后,轻声说道:“本王有种感觉,高阳的事情会帮大忙的。”
“是!”姬家福立刻躬身。
“另外,小心一些。”李治抬起头,继续说道:“长安城中,各方势力太多,盯着本王的人也太多,现在我们行事关键,不能被他们发现……不对!”
李治突然坐了起来,看向姬家福说道:“让人看着点府外,找个时间,将府外的人清理一遍……通报金吾卫,就说有人打算刺杀本王,先清理一遍再说,不然关键时刻会坏事的。”
“是!”
“另外,再弄一个替身,关键时刻有用。“
“是!”
……
长安城东,春明门外。
上百名金吾卫站立城门两侧,手持长槊肃然站立。
同样穿着浅紫色官袍的杜荷和房遗爱,一个身形挺拔,一个面色肃穆,同时对着从马车中走出来的李治拱手道:“臣等参见晋王殿下。”
李治的目光平静的从杜荷和房遗爱的身上掠过,特意在房遗爱的头顶稍微停留了一下,然后才满脸笑容,亲切的抬手道:“两位驸马请起,怎么今日还劳烦二位姐夫今日前来接本王?”
杜荷认真的拱手道:“本来太子殿下也要来接殿下的,但这几日,朝中正在商议龟兹出兵之事,太子脱不开身,这才让臣等前来迎接殿下。”
“原来如此。”李治点点头,说道:“走吧,我们快些进宫吧,父皇还在宫里等着呢。”
“是!”杜荷和房遗爱齐齐拱手,然后转身翻身上马,在上百名金吾卫和两百名晋王府卫的护送下,一起朝城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