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否有价值。
落地后,傅润宜先去取了自己并不沉重的小寸行李箱,有个男人在机场接她,西装革履,梳着精英式的油头,一说话就能分辨出是之前给傅润宜打过电话的孙助理。
他热情地跟傅润宜打招呼,要替她拿行李。
傅润宜的手臂下意识往旁边避开,不希望陌生人碰到自己的东西,“我自己来可以,直接去医院吧。”
开车的男人十分健谈,频频通过车内的后视镜观察后座的女生,是他老板的养女,和老板亲生的女儿同岁,甚至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是两人几乎天差地别。
傅雯宁明丽干练,眼神强势,行事也是说一不二;而傅润宜看起来很显小,说在念大学也有人信,皮肤极白,神情寡淡,气质隐隐有种和社会脱节的孤僻。
一路上,傅润宜望着窗外,眸子里掠过无数路段和建筑,但少有涟漪,平静得如无风的湖面。
无论他讲起今天的天气路况,还是谈论近几年崇北的发展变化,傅润宜除了礼节性地应一应“哦”“嗯”,再没有别的话。
仿佛对什么都很无感。
傅润宜今天会落地崇北,傅雯宁已经通过孙助理之口知晓,但在医院走廊,傅雯宁看到出电梯、跟着孙助理走过来的傅润宜,还是第一时间皱起眉,好像傅润宜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
傅润宜能感觉到自己的面部很僵,连抿起一点笑都很吃力,她先跟傅雯宁打了一声招呼:“好久不见,雯宁。”
傅雯宁语气依然很重。
“是好久没见了,不过我们也没什么感情需要联络,叫你没事不要回崇北,你忘了?”
傅润宜沉默数秒,还是做了解释:“是傅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他——”
后面“快要死了”这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傅雯宁打断了声音。
“我当然知道。”傅雯宁冷笑一声,“他让你来你就来?你这么听话吗傅润宜?”
隔着一道虚掩的门,里头传来傅学林病气颇重的声音,让傅润宜进去,很快护士过来打开门,传递病人的意思:“傅先生让傅小姐进来一下。”
傅雯宁玩味地翘起嘴角,纳闷问道:“可是这里有两位傅小姐,你说是谁啊?”
病房里的傅学林咳了起来,艰难说着:“雯宁,你妹妹难得回来一趟,不要为难她。”
傅雯宁闻声更想笑了,她个子本来就比傅润宜高一点,此时笔直垂坠的长裤下踩着尖头高跟鞋,更是高出傅润宜一大截,她带笑俯身,凑近傅润宜面前,压低声音说:“维护你呢,傅润宜,好不好笑?”
傅润宜没回答,也没有因为所谓的“维护”有任何情绪波动。
里头的傅学林又喊了一声。
傅雯宁抱起手臂,冷冷地提醒:“不要待太久,打完招呼就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傅润宜应道:“好。”
等傅润宜再出来,早过了打一声招呼的时间,傅雯宁已经在医院门口等到不耐烦。
“不是让你早点出来,聊什么了这么久?”
“他说他这几年身体不好,但没想到会生这么严重的病。”傅润宜如实回答,但也记不太清了,因为她也不是很想听傅学林说话,人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其实只有半只耳朵在站岗。
傅雯宁风凉地哼笑:“不然也不会让你回来,指望着你给他配型捐肾呢?你愿意吗?”
傅润宜显然被骇到,双眼睁大。
见她这种反应,傅雯宁松了口气,率先拾阶而下,语气也淡了下去:“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傅润宜说:“随便,都可以。”
“那就吃粤菜吧,你不能吃辣,或者西餐,新开的有家法餐厅也还不错,你选一个。”
“那就粤菜吧。”
傅润宜没说自己现在已经能吃一点辣了。
路面驶来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轿车,靠边停下后,驾驶座下来一个白衬西裤的高个男人,周正硬朗,做着司机的活,身形气质看起来都更像保镖,大步走来,给她们拉开后座的车门。
傅雯宁对他报出一家粤餐厅的名字,说待会儿要去,然后转头对傅润宜说:“吃完这顿饭你就回新湾,我让人给你订机票,之后不管谁给你打电话,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崇北,知道了吗?”
“我还不能走。”傅润宜低声说。
正要上车的傅雯宁闻声顿住,眉梢不悦地斜飞,讶异道:“不能走?你还要留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