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的晨光刚漫过高尔村的青瓦,秦千风正蹲在院角给受伤的灰雀裹药布,忽然感到掌心一烫。
那枚与命纹共生的金芒瞬间窜上小臂,顺着经脉直抵眉心。
他下意识按住额间阴阳鱼状的命纹,指腹下传来细密的震颤,像有活物在皮肤下啄动。
"千风?"林婉儿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见他脸色微变,脚步立刻放轻,"可是旧伤又疼了?"
"不是。"秦千风抬头望向北方,山雾未散的天际线处,有若隐若现的玉色微光在翻涌,"是命碑。"
白璃的身影几乎同时从院墙外掠入,发间银铃碎响:"我师侄刚传信,中州极北的雪脉山巅突然冒出座新命碑,各宗的飞舟已经往那边去了。"她甩了甩手中染血的符纸,"天机阁的陆无涯带了三十个护碑使,说是要替天下修士先探路。"
秦千风的指节在灰雀的羽翼上收紧。
那只小雀儿许是感知到他的情绪,忽然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正撞碎一团试图靠近的黑雾——自命渊归来后,凡他所在之处,阴邪之气总会自动退避三尺。
"去收拾药囊。"他转头对林婉儿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白璃,借你的飞鹤。"
三人御剑北行时,山风卷着雪粒往领口钻。
林婉儿坐在秦千风身后,双手环着他腰腹,能清晰感觉到他脊背绷得笔直——这是他进入"命衡"状态前的征兆。
白璃的飞鹤在前方领路,银羽被寒风吹得翻卷,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高度。
"停。"秦千风突然拽了拽缰绳。
飞鹤发出清唳,双爪在雪松林间的空地扫出半寸深的沟。
树影里走出个穿粗麻短褐的男人,腰间悬着柄断剑,剑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他的脸隐在兜帽下,只露出半张泛青的下巴,却让白璃的瞳孔猛地收缩:"沈。。。沈师叔?"
"小丫头记性倒好。"男人掀开兜帽,左眼角有道三寸长的疤痕,从眉骨直划到下颌,"当年你在玄尘峰偷喝灵酒,还是我替你顶的罚。"
秦千风认出这是前几日在破庙见过的落魄修士。
那日他替对方治刀伤时,曾在其心口处看到半枚玄尘阁的标记——玄尘子,那位守了命碑三百年的老修士,正是沈墨然的师尊。
"你来做什么?"白璃按在剑柄上的手紧了紧,"当年你负气出走,玄尘师尊为你在碑前跪了七日七夜,你倒好,现在倒敢出现在命碑附近?"
沈墨然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断剑的绳结:"我来送句话。"他忽然抬眼,目光如刀,"那座碑下藏的不是传承,是封印。
玄尘那老东西当年不肯说,现在。。。该有人替他揭开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四人同时转头。
雪脉山巅的玉色碑身正迸发刺目金光,数十道流光在碑周盘旋,最前头那道玄色法袍的身影,正是天机阁少主陆无涯。
"来得正好。"沈墨然扯了扯嘴角,断剑在掌心嗡鸣,"去看看那小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等他们赶到时,碑前的雪已经化了大半。
陆无涯立在碑前的高台上,身周悬浮着九颗命源石,每颗都流转着天机阁特有的星纹。
他的右手按在碑身,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这将是天机阁一统命纹之始。"
"陆公子好雅兴。"白璃冷笑一声,飞鹤在她足尖化作风刃,"命碑乃天地所立,何时轮到你天机阁一统了?"
陆无涯连头都没回:"白姑娘若是想看热闹,便站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