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里是个郡主,分明是一座行走的、会下金蛋的金山!这座恭王府,赏得值!太值了!
“儿臣……领旨……谢恩!”
那句谢恩的话,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的,带着血和恨。
太子周景琰看着三弟那张铁青得如同死人一般的脸,心中重重一叹。
父皇此举,这般不留情面,怕是彻底将老三逼上了绝路,也难怪,老三最近越发过分了,结党营私,听说青河郡主初入京城,他还跑去拦人家马车。
而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此刻再看向龙椅上那位精神矍铄的帝王时,心中只剩下四个字——手段狠厉!
好狠的手段!
好毒的算计!
捧郡主,绑谢家,贬齐王!
看样子,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退朝的钟声敲响,周景渊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理会太子担忧的询问,转身,如一阵风般,冲出了皇宫。
他没有回自己的王府,而是径直奔向了城西那座气势恢宏的丞相府邸。
丞相府,书房内。
“哐当!”
一方价值千金的端砚,被周景渊狠狠地从书案上扫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墨汁飞溅,污了名贵的地毯。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孙博雅,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结了一层薄冰:“外公,他不是要我去死,他是要我生不如死。”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淬毒的恨意,“他让我,一个堂堂亲王,去给那个只配给男人取乐的玩意儿当监工,去给她挖煤。他这是把我当成了她脚下的一条狗啊。”
老者正是当朝丞相,孙博雅。
他看着暴怒的外孙,浑浊的老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他没有再去看齐王,反而缓缓弯下腰,从一地狼藉中,将那支被摔断的狼毫笔捡了起来,用袖口轻轻拂去上面沾染的墨迹与灰尘,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在擦拭一件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抬起头,那双看似昏花的眼睛里,已再无半分温情,只剩下毒蛇吐信般的彻骨阴狠。
“殿下,息怒。”他的声音苍老,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息怒?我如何息怒!”周景渊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都是因为那个贱人!那个叫乔兮月的贱人!若不是她,父皇早就……”
“殿下。”孙博雅打断了他,将那支断笔,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他凝视着那道整齐的断口,声音苍老而平静,听不出喜怒,“笔断了,换一支便是。可若是人的脊梁断了,又该如何?”
他抬起浑浊的老眼,看向周景渊,声音苍老而平静,“既然陛下觉得西山重要,那便不能出任何差池。殿下此去,是为陛下分忧,若那里的煤矿……不慎塌了,或是运煤的路上……遇到了不长眼的山匪,伤了什么不该伤的人,那也是天灾人祸,与殿下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