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袖拭泪,“才过几天,小姐人就病了。”
江浔目光落在沈明姝那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上。
他记得那块玉,沈夫人临终前说过,这孩子命格太弱,要靠玉镇着。
“那块玉,现在在哪?”
小棠抽噎着,“那块玉被人拿走了。”
“被人拿走了?”江浔拧眉,“被谁拿走了?”
“都是因为那根笔。”小棠慌乱地解释着,“小姐为了买笔,找上了张先生,愿出五千两银子,可那张先生不肯,还看上了小姐贴身的那块宝玉。”
“为了买云漆木笔,小姐就把自己的那块羊脂玉给了他……”
话音落地,屋中陡然一静。
江浔整个人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脑海里只余下那一句。
“小姐就把自己的那块羊脂玉给了他……”
那玉,是沈夫人临终前留给她的护身符,她戴了十几年,日日贴身不离。
可她竟然……
竟然为了送他一根笔,将那块贴身多年的护身玉佩,换了出去!
江浔喉头发紧,抬眼望向床上那人,她仍烧得脸颊通红,脆弱地如同雨中桃花一般。
她是为了他才这样的……
江浔心口一热,翻涌的情绪涌了上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清和也完全愣住了。
当初他看到云漆木笔,只是感慨二小姐终于开始对大人用心了。
现在他才知,那笔竟然是二小姐用那样珍贵的东西换来的……
天哪。
——
夜色沉沉,烛火跳动。
江浔守在床榻前,将一块湿帕覆到少女的额上。
帕子刚换下不久,就被热气蒸得滚烫。
沈明姝睡得极不安稳,眉头微蹙,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鬓边。
可哪怕在病中,她依旧美得动人心魂。
他抬手抚过她额前湿发,心口泛起的酸涨将胸膛堵得发慌。
她怎么能对他这么好,这么好……
这时,门被推开,清和快步进来,脚步放得极轻。
“大人,查到了。那位张先生前几日确实到了邺城,说是带着女儿来寻一位隐士大夫看病,如今落脚在邺城外的一处小院中。”
邺城,距离京城不过百里,若日夜兼程,一日可至。
“你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启程。”
清和点头应道:“是。”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江浔起身,用凉水沾湿帕子,拧干后重新覆上沈明姝额头,却在转身间,余光扫到了案几上摊开的布匹。
那是一件尚未完工的衣裳,针脚细密,边角已被翻熨整齐,线头都收得妥帖。
布料是水云缎,色泽沉静大方,一看便是男子所用。
这是她准备送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