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若无他事,庄裴便请辞了。”
蓝芩溪见庄裴实在不要酬劳,也不再强求,吩咐庄骥将人送到容府门口,又亲自送了弘墨园的一段路才作罢。
送完人,蓝芩溪正要转身回弘墨园,转眼的一瞬间却看到松林路边立了一个人影,不禁一愣。
有松树的遮掩,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人影身着银绣团福纹绀青锦缎长袄,下衬团鹤流云纹漆黑马面裙。
蓝芩溪看着,越觉熟悉,陡然间,心头一突,惊愣道:“娘,您怎么来了?!”
与此同时,容老夫人也从松林便的青石路上由吉祥搀扶着走了出来,面上无波无澜,这样的表情让蓝芩溪的心沉到了谷底。
“娘……大人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儿媳方才已经命白檀与般若去请大夫了,娘!您莫要多想!”蓝芩溪看到她面上一点一点浮现的悲痛,大惊失色,仓皇道。
“这桐安城内,哪个大夫的医术能与张太医相提并论?”容老夫人凄然一笑,见到儿媳因为自己这句话,越见惶惶,她蠕动了一下双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带我去看看翰墨……”大约过了五六息,容老夫人似是认命了,疲倦地对蓝芩溪说道。
蓝芩溪如获大释,连忙点头应是,接过吉祥的位子,搀着容老夫人往园子内走去。
颐心园。
在容老夫人走后没多久,容景玉在樱花坐了一会儿,看到一旁心不在焉的柳宁,垂眼想了一下,蓦然道:“柳妈,我们去弘墨园吧。”
柳宁听到她忽然这么说,迟钝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容景玉说了些什么,脑中瞬间清明起来,正要拒绝,容景玉哪能给她说话的机会?
“景玉忧心父亲,柳妈便让景玉过去看一眼吧,只是看一眼,不会妨碍到大家的。”容景玉希冀地看着柳宁,见她神情有所松动,趁热打铁道:“景玉前阵子一直在同先生学习医术,兴许有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呢。”
说完,容景玉坐在石凳上,静等紧皱眉头的柳宁想好答案。她有近乎九成的把握柳妈会同意:老夫人不让她们过去的两个原因,一是她年纪尚小,担心受伤的景象会吓到她;二也是因为她过于年幼,若是在园内哭闹起来,或者是出了别的事情,无疑会妨碍到众人。
可以说,老夫人的操心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主要争对的还是她的弟弟妹妹们,她不过是附带罢了,有四年的良好表现作为基础,容景玉并不担心柳妈会拒绝她的提议。
毕竟,她说的是‘让她看一眼’,而不是‘带她过去’,柳妈作为祖母的心腹,不会不懂得祖母所言的意义所在,也不会不懂得文字间的疏漏。
果然,在思考了一会儿后,柳宁勉强点了点头,同意后,还不放心地叮嘱道:“只是看一眼,到那里大小姐可切莫顽皮。”
见目的已成,容景玉自然不会吝啬一点保证,微微一笑,如日晕生光,驱散了脸上的所有阴霾,整个人霍然一亮。
“景玉如何,柳妈还不了解吗?断不会不分轻重的。”
弘墨园内,容翰墨的状态越来越差,不时伴随着小幅度的抽筋,每次都让围绕在旁的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眼见血越流越多,已经将右肩的大片名贵布料打湿,一眼看去,触目惊心。可任凭在场之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却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将中箭的手臂上方用力扎起来,防止毒性蔓延,等白檀她们将大夫带来。
“大夫怎么还没来?!”盏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虽然娘什么也没有说,但蓝芩溪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越来越低沉,犹如暴雨前的宁静,不由开口询问起周围的侍者。
其实她心中清楚,半盏茶的时间怎么够大夫抵达容府?可若她不问,她着实担心娘会撑不住。
侍者快速抬头窥了眼两位主子的脸色,战战兢兢地答道:“这不过盏茶的功夫,大夫此时应方从流云街抵达安平路。”
流云街说是街,不如说是一处观赏风景之所在:雕饰流云纹的石路两边,青山翠竹,花藤垂落,还有亭台流水坐落山腰、山顶,闹中取静,独树一帜。安平路是桐安城达官显贵们居住的地方,三面封闭,独在最后一面留了道口子,与流云街相连。
堪堪进入安平路,算算时间,到容府至少还要盏茶功夫,而从大门走到弘墨园,又需盏茶时间。
两盏茶,放在平日里不过是够几句闲聊,可在这种时候,无异于滴水如年!他们等得,可夫君等得吗?蓝芩溪已经不敢去看娘的脸色了,紧张地死死盯着容翰墨的右肩,看着血从伤口涌出来,永远不见停,明亮的眼睛也渐渐染上绝望的色彩。
容景玉一进园子,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说话声,她眼睛一亮,来不及思索其他,迈着小短腿蹭蹭地往屋